第1章
“程仪?”
“嗯?”
“你说我能走到哪里?我会不会有一天成为也成为主教,大主教,红衣主教……或者是……教皇。”他的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的无所畏惧和天真烂漫。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吧。”
程仪也站起身,掸去身上的积雪。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的一天,昂热一世陛下,记得把哈里森赶去阿拉斯加的教区,让他去雪原无人区布道可比打断他几根下巴痛快多了。”
昂热兴奋的点点头,转身向着教堂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记得手脚勤快一点,这几天教堂要准备弥散,会很忙的。”
程仪在后面挥挥手,看着昂热的身影消逝在雪中,轻声说道。
“你不会成为教皇的,但是密党的领袖……我想大概也不差。”
他,叫程仪。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体便是十四岁,又在这个世界里过了一年,所以便是十五岁。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原主的记忆中除了污水横流的街道,凶神恶煞的养父母,朝不保夕的生活之外什么都没有。
19世纪,英国,华人,流浪儿。
这样的开局……真的堪称黑色幽默。
直到他发现,养父母收养的孩子中,有一个人叫做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孩子格外的聪明。
希尔伯特?让?昂热。
这个少见的法国名字让程仪产生了些许的联想。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不同寻常。
很快,程仪确定了一件事,
对,
他是一名混血种。
?
“先生,你要给你的女朋友买一幅画吗?她可真漂亮不是。”
哈罗盖特城市中心,Dragon街。
程仪坐在街道角落处一家餐馆门前的台阶上,身边放着画板,纸张和铅笔,有小职员模样的人经过时就叫卖自己的作品。
他脚下的这条街道的名字很有趣,叫做龙。
不过它大概率和龙王没有什么关联,倒是也许和大清朝有点瓜葛。
哈罗盖特城改建的时候正是东方热最兴起的年代。
乾隆皇帝手下的那些耶稣会教士们将一封封描绘东方美好,皇帝仁德的书信远度重洋寄往欧洲的各个国家。
恰逢那时候的欧洲大陆纷扰混乱的就像是沸水里不断炸裂的气泡。
王朝更替,风云变幻。
拿破仑皇帝,维多利亚女王,沙俄和奥斯曼的殊死搏斗,当然还有巴黎公社和十二月党人……
男人的血,女人的泪,帝王的残梦和新纪元的变革紧紧交织在一起,过去的整整一千年,世界从未如此动荡不安。
动乱中的人们开始把目光投向大洋的彼岸,那个马可波罗游记里用黄金铺就的国度。
像伏尔泰等很多著名的学者都是东方迷,认为在地球的另一端有一个美好的乌托邦。
连带着中国风的地名在世界各地都很火,纽约的港口有广州街,新泽西也有中国城什么的。
眼前的龙街同样是如此。
不过如今,时代变了。大清朝被洋人坚船利炮揍得是屁滚尿流,导致着程仪这样的“龙的传人”在这条龙街上成了最下等的公民。
叶公好龙的故事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显得很有哲理。
程仪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在这里卖自己画的肖像画。他其实并不喜欢画画,上辈子不过是在上过几年的美术班而已。
但或许是混血种血统强化了他的思维的原因,他能轻而易举在纸面上勾勒出极为精确流畅的线条。
因此,画肖像画就成为了他主要的工作。
手掌大小的简笔画一张两便士,六英尺大小的素描半个先令,如果客人愿意花上一先令4便士,便能得到一张两英尺大小的素描,还附送一个相框。
这样写生作品固然算得上廉价,不过此时一个工人的时薪不过是一便士,为了一个先令,他们需要在隆隆作响的蒸汽机旁边从白天一直工作到深夜。
这样算下来,对程仪来说,也说得过去。
至少,在其他流浪儿上街乞讨或者当扒手的日子里,这样的写生素描除了扣除给巡警的贿赂之外,依然能够凑够他和昂热付房租,衣食等正常的基础生活开销。
甚至还能有所盈余。
这已经是程仪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他是混血种,却不是混血种社会的一份子。他在哈罗盖特城除了昂热和他以外没有找到过其他混血种生活的痕迹。
对于路明非来说,卡塞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为打开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就像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街头混混成为king‘s man的经典故事一样,把他从一个衰崽变为类可以用装备部的炫酷科技与运通百夫长那巨大的透支额度武装起来的学生会会长。
程仪知道卡塞尔学院坐落于芝加哥的原始丛林之中,但这毫无意义,现在连芝加哥不过是一座几十万人口的小城,卡塞尔学院的创始人昂热这样的暴徒还在幻想着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神父。
他们就像两根孤独的火柴,被茫茫人海隔绝在混血种社会熊熊燃烧的火堆之外。
那些明艳的火光与他们无关。
他需要自己找到那柄钥匙,那柄解锁命运大门的钥匙。
然后进化成衣领上烫着黄金徽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