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左参政履新

这一年是天启七年。

三月初惊蛰刚过，天气已经明显地洋溢着暖意。从潼关往西安的官道上，人流明显地熙熙攘攘。尽管去年陕西遭受旱灾，年成不好，不过关中地区的收成并未受到很大的影响，商贾们依然筹划着新年里新的商机。

有几辆马车夹杂在人流中，马车前面一个中年人骑在马上，穿着四品官员的常服，中等身材，面庞清癯，脸色黧黑，颌下数绺胡须，目光却是极有威严；车后还跟着五六个仆隶打扮的随从。

中午时分，一行人进了华阴县城。中年人将家眷在官驿安顿好，便自己骑了马先去了华州衙门拜会知州。

华州知州从衙役手中接过名帖，打眼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洪承畴”。知州低头寻思了一回，不记得陕西官场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便有些纳闷。随意地翻开来看了看，原来此人是浙江布政司右参议，刚升迁为陕西布政司左参政，现在正要前往西安履新。尽管素昧平生，而且将来也不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华州知州仍然不敢怠慢，正了正衣冠，便匆匆亲自降阶相迎。

洪承畴拾阶而上，面上现着笑容。华州知州看着洪承畴依旧穿着四品官员常服，便松了一口气，按着五品官员见四品官员的礼节，自觉地站在西首，东向一揖；洪承畴客气地笑了笑，也顺势还了一揖；华州知州脸上立即堆满了笑意，作势要引导洪承畴入上座。

洪承畴道了一声“有僭”，华州知州明显对这一声江南口音颇为意外，正在愣神之际，洪承畴已经轻步进了衙门，在下首的客座上坐下了。华州知州又上来客套了一番，这才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上。

洪承畴倒是颇为健谈，不过谈的都是些地方吏治，旱涝蝗灾，民间风俗，关河险要之类的事情，华州知州对此兴趣缺缺，勉强敷衍了一通，洪承畴就告辞了，说是还要拜访一下华阴县。华州知州便假意要派个人做向导，洪承畴坚决地推辞了。

华阴县是个中等县，县令是正七品官员。洪承畴进了县衙，坐定之后，县令纳头便要行拜礼，洪承畴抢

上一步，将县令扶起，操着江南口音说道：“贤兄，礼过了！”

县令这才起身，两人分宾主坐好。华阴县令是天启五年的进士，因为会考多年，年纪反倒要比洪承畴大一些。这个县令因为刚刚入仕，所以对于洪承畴关心的那些地方风俗以及吏民奸伪颇为留意，因而两人不免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