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外面的天更蓝？

手铐的响声让朝曦从街灯下回到了这间逼仄的小屋，胥红树不敢一直看她的脸，便把注意力放到她的手上。朝曦的手一向修长，骨节分明，由于青筋明显，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这双手握过麦克风，牵过小胥红树，拿过锅铲和啤酒瓶，也抓住过音符，最后停留在掌心空空。

她手腕上银色的“手镯”和她十几年前演出时戴的那个差的太多，一个冰冷且锋利，一个刻满花纹。

当年朝曦在舞台上演那尾鱼时，胥红树才五岁。她牵着妈妈的手，注视着化着浓妆的小姨为他人而牺牲。她小小的心灵无法承载如此大的冲击，她也分不清楚真假，只是在座位上默默地哭。小红树当时就许下愿望，她不要姨妈为别人死，不要姨妈为别人死，不要姨妈为别人死……

胥兰萱下了舞台，告别舞台，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是以无数次不伤及性命的牺牲和别人的性命做到的。

“小姨，我被欺负了。”胥红树不由得说出了这句话，并把这段时间的遭遇如实相告。胥红树身后的警员听着，也不由得沉下了脸。

胥兰萱只恨自己无法穿过面前的这片玻璃，摸摸这个从小就乖巧的孩子的脑袋。胥红树高中以前都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不仅长得好性格好，学习也好，虽然父母都是时尚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从来不会仗势欺人，矫揉造作。除了她喜欢和自己这个家族之耻厮混在一起，其他地方根本无可指摘。

也不知道胥红树对于音乐的喜爱遗传自谁，反正自从胥红树看了胥兰萱演出之后，便基本上每周都要去一次剧院，无论是看胥兰萱排练还是看别的剧，反正她就是要去。很多圈子里的同事都曾经误以为这个经常出现的小丫头是胥兰萱的女儿。胥兰萱一度以为这个小丫头总有一天会和自己一道站在台上，享受众人的欢呼和认可。谁都没想到，现实，像沼泽里游出来的蛇，把胥兰萱缠下了舞台。

如今，这条蛇好似把目光转向了胥红树。

“红树，你害怕吗？”胥兰萱问道，“如果害怕，就不要做了。你爸你妈不会不管你的。”

胥红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怕，但我不想放弃。小姨，在你入狱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带着你的份，在这个圈子里站到底，你知道的。”

但是……

“我不是因为年轻气盛，想帮你正名或者报仇，我只是不服气。我就是不懂，为什么像你这样的演员，有实力，有人品，到最后还是会被性别绊住脚。那个人，不就是看中了你的脸，就是想占有你，所以才用了那么下作的手段逼你就范，逼你嫁给他的吗？我说实话，小姨，现在我们这个圈子的环境下，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他依然还可以当演员，当导演，当制作人。但你就不一样。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有那么多犯错的机会，不会有那么多人原谅你。你甘心吗？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胥兰萱笑着晃了晃自己的手铐，“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总被我的事情影响。去谈个恋爱，做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

胥红树只觉得痛苦非常，“小姨！你是朝曦啊，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不想当什么都不记得的傻子，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我就是不理解，我怎么想都无法理解，无论是晓南，肖栗，还是那个人，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理所应当地在享受的同时，完全对自己的事业不负责任，也看不出丝毫纯粹的热爱？如果不喜欢那就不要做这一行！我每次跟他们排练，都是一种煎熬。我如此努力，我如此用功，却无法被人看到；他们仅仅是因为长得好，是男演员，就可以躺着收获一打一打的邀约和忠实观众，甚至犯了错或者本职工作没做好都可以轻易地被原谅。我现在不仅仅是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