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燥热

篝火冉冉，除却这光火暖意，小小的山洞内已溢满了烤肉的香气。

“裴礼，以前都没看出来。你这题诗舞墨、下棋抚琴的手，烤起兔子来也不在话下。”

苏裴怡举着一只烤熟的兔腿怡然自得的啃着，不时擦擦唇边的油渍。

裴礼在篝火旁转动串着烤兔的树枝，隔着火光，眼睛里都是苏裴怡大快朵颐的模样。

“幼时云游，跟家父学的。”

“好吃的紧！只可惜少了些盐花。”

苏裴怡三两口已将那只兔腿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仍旧不罢休，又放进嘴里唆了唆，才将这骨头扔回火堆里。

“兔儿兔儿，我对不起你。怪只怪你这名字没取好，叫了‘苏星原’，今日解我一时之饥，来世记得找苏星原去讨债。”

苏裴怡嘴上说着愧惋之词，手上却不假思索得将裴礼递过来的一块兔肉又接了过来。

“小裴怡，你何必记恨苏兄。这兔儿今日，本就该被你食得。”裴礼听得苏裴怡一通乱语，被逗得满面笑意。

“谈何记恨？若不是因他苏星原，我如何能生这怜悯之心。若非怜悯，我当前怎会如此愧疚。”苏裴怡嚼着兔肉，却依然妙语连珠，“从前我食了那么许多猪儿羊儿，都无今日这般不舍。就是怪苏星原！”

苏裴怡从前便是如此，无论自己惹了何等祸事，总是会先指责苏星原一番。而苏星原也都全然笑纳。

如今自己又说出这番怪罪他的话，苏裴怡才幡然醒悟，从前的苏星原竟是对自己如此宠爱，包容着她每一次无理取闹。

而今苏星原不在了，却也在承受着这“骂名”。

苏裴怡想到这，忽而觉得口中的兔肉食之无味。又嚼了两下，只感觉咽下去的滋味并着泪水。

“裴怡，这兔肉肥腻，喝些水吧。”

裴礼看出了苏裴怡情绪的变化，也不便多问，只是将盛在竹节中的泉水给她递了过去。

苏裴怡饮了两口，清凉沁肺。她也知自己这般胡思乱想皆是徒劳，便用力摇摇头赶走这些思绪。

她转言问道：“裴礼，你刚刚说和家父学得烤兔，那你从前医蛇毒，识药草，捕兔设网……可都是跟你爹爹学得？”

裴礼屏气敛息，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压了回去，对苏裴怡点了点头。

“那你爹爹定然是旷世奇才！居然什么都会。从前听你提起云游之时便十分好奇，你们为何云游？都去了那些地方？可否与我讲讲？”

苏裴怡托着两腮，映着火花，她晶莹的双眼中闪着光，全然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模样。

裴礼思索片刻，才道：“并非什么奇才，不过是些求生的技巧。只因你长居内府，未曾接触过罢了。”

“说得倒似这些都是寻常之物一般。你可是在骂我孤陋寡闻？”苏裴怡皱了皱眉头，佯装怒状。

“不敢。”裴礼放下手中的树枝，将最后一小块兔肉小心串起来，说道：“你可还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