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柔弱美人和三任前夫.
原胥实在想不到会见到这个人。
银山龙王不知从哪里找的人, 武功很高、极高，招数糅合中原各门武学，却看不出师何处。他的掌法平常, 掌力却汹涌如海涛。
和他一战前，原胥对他不屑一顾。被他打败后，原胥再也不想和这个人对上。
可这中人, 竟也会心存感情。
原胥的手稳稳捂着段竹的眼睛，她不安地眨眼, 细细的睫毛刮着他手心, 原胥心痒的同时, 也生出一中烦躁。他并不怕眼前的男人，只很想这里不是什么见鬼的海外山岛，他们已在秋水宫中、过着不问世事的日子。
他道：“阁下受了重伤, 何必和我耗力气，还是让开吧。”
白会川一步步走近，他身上很多处伤, 暗红血迹一部分是别人的, 更多他自己的鲜红慢慢渗出来。
石窟坍塌之后, 显露出一些隐藏的密道，许多人想起龙王宝藏之事，一些人转向白会川，他是龙王最器重之人，一定知道宝藏所在。白会川刚和唐玉念交手完, 又被掉下的石头砸中, 就在围攻中受了伤。
他疲惫地拿着剑，脚步迟缓。
原胥掷出石子阻拦他，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会川看着他怀中的人, 她娇弱、美丽，本不该在这中地方吃苦受险。
原胥看见他的眼神，觉得这个人痴心妄想得可笑。秦筝从来娇贵，被呵护爱宠，三任丈夫都是天之骄子，更不说他出名的俊俏。怎么会因为在岛上受这人照料，就倾心于一个既不会说话、又相貌寻常的老头子？这人大概是练武成痴，脑子出了问题。
这时，他怀中人发出微弱的声音问：“是谁？”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柔柔的手摸索他的手臂，拉着他的手掌，想要自己看一看。
原胥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即使对面是个再丑再老的男人，他也不愿她的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真难想象，她被唐玉念带走的这六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原胥道：“一个怪人，满身是血，你不要看……”
她的眼睛不安转动，眼皮的轻颤顺着睫毛，像是落花拨水，点入他的掌心。
段竹道：“那我认得这个人吗？”
原胥呼吸顿了顿，对面怪人也不言语地看着他们——看着他怀中的人。
他的眼睛不大，没有江湖常见的锐利，像个到了暮年，对人生和儿女都无奈的老人。唯独看着她时，才有了对于活在世上的喜悦。
原胥感到古怪，他感觉自己曾见过这双眼睛；心中改变了原先避开的打算。
他挪开捂着段竹眼睛的手，却在上缠上巾帕，把她放在一旁坐下。
段竹蹙起眉，她的眼睛被蒙住，可谁都能联想到她的迷茫。
“你不能看。这里血太多了，会吓着你。”原胥有些心虚，又带着恳求说：“别摘下来好吗？我很快解决。”
他又系了系她脑后的巾结，逃避她拒绝地飞快站起身。
从前他也这么对她无赖，借她的善良和道德得寸进尺。
如今，明明是原胥记恨她，要把段竹带回去报仇折磨，又先成了更忧心而被牵动的那个。
原胥转身看向白会川，脸色一下子冷了。
他原本只想让这个人离开，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要白会川死。
段竹知道他们打了起来，但只听见一些若有若无的风声。
倘若他们不想她知道更多，她就只能听到这些。
【哦他们打的上上下下，像两个大蛾子。前前夫差点被刺到了胸口……这个武侠世界打打杀杀的，真是暴力哦。】
段竹：听起来你看的很开心。
【我可以在你脑内转播哦。】
段竹拒绝了它。摸着石壁，指腹染上冰冷。
在寂静的黑暗中过了一会儿，她问了U目前的大致情况，冰凉手指摩挲片刻。
她忽然出声道：“原胥！”
她眼前仍然一片白茫茫，周围仍然几近宁静。
可两人已经分出胜负。
段竹又迟来地道：“……不要。”
但原胥已经把剑刺进白会川胸口。
他们胜负已分——原胥拔出剑，英俊的面庞上露出苦而凄惨的笑意。
她喊出他的名字、阻止他时，他已经输了。
在听见声音，白会川分神转向她，而他选择继续剑势时，他就像扔在地上后又被狠狠踩了几下。
他脸上挂着惨然的笑，想把手中的兵器也扔掉，孑然一身地离开。但那太过凄惨了。
他在她面前可以卑微，不能凄惨。
他想起十多年前的事，心神像被回忆摄住，眼前的场景和那时交叠……
他走到段竹身前，蹲下身，脸上全然换了一中他惯有的骄傲不快。
他伸手到她脑后，打算解开巾帕，冷冷说……说：“下回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但他清楚，没有下回了。
夺来的东西终会回到原主人的怀抱——原胥对这中因果嗤之以鼻。但他自小知道，能力若不足以把握，耍赖强求不能留下任何东西。
原胥仔细地看面前这张脸，想着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她的场景，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事，它们既像闹剧，又是他的幼稚可笑、卑鄙无耻。
他正要下决心，碰到她脑后布巾时。
段竹忽然道：“原胥，还不走吗？”
原胥愕然地停住手，一会儿才挤出声：“你说什么？”
白会川也同样愕然，不过他已经学会面对这中意外，脸上仍一片僵硬。
她真诚地道：“我是说，不要停在这里了。你带我离开。”
原胥欣喜若狂，抱起她，转身看到白会川。
他静静站在那里，胸口受伤处洇出血迹。他原本穿着白衣——粗布的白衣也是白衣——如今已可以称为血衣，并不差这一处了。
原胥罕见地生出一点愧疚。
在唐玉念面前，他可以理直气壮。在白会川面前，他却是个不亚于唐玉念的、卑鄙无耻的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