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柔弱美人和三任前夫

她眼中透出迷茫, 身体也下意识缩起来、紧靠石壁，仰头看他，嘴唇抿着不安。

洞中仍被黑暗笼罩, 来人如梦中般模糊，难以辨清。

他没再往前走，徒一道白影。

“我是无意间落进这山洞中, 摸索到这里……”她拿不定称呼，毕竟这只是一道可老可少、可人可鬼的影子, 道：“方才石子是侠客提醒我的吗, 多谢救命之恩。”

她声音细柔, 在寂静中有微微颤抖；又无内力视物，找不到仔细方位……于是不知道自己莹白面颊在另一人眼中多么清楚，因寻找而转动的迷茫眼瞳, 微微抿起的红唇白齿，以及朴素的衣着、凌乱的头发，再到手背上一处擦伤, 因痛而僵硬的手臂……

他迟迟不言, 令她愈发忐忑, 眨着眼探寻，可只能看见一道鬼魂似的白影，不敢伸手来摸，压了更低的声音询问，眼里闪烁水光。

片刻, 她面前伸来一把刀的刀柄——一把实在普通的刀, 像从小喽啰的打斗中随便捡起的，看不出主人任何身份。

刀安全地裹在鞘中，即使如此, 她还是吓了一下。

她问：“你要带我寻路吗？”

刀柄颤了颤，仿佛是回答。段竹松下紧绷身体，抿唇而笑，伸手握住道谢，如毫无戒心的小孩。

她身上伤痛，脚步缓慢，但前面的影子也不快，几乎让她忘了自己走的很慢。

渐渐步入漆黑，除了手中刀柄的触感，连手指都望不见。她步履蹒跚，把力气都压在刀上，那头始终沉稳，无论她怎么晃动，都像一座不会动摇的高山般安定。

这么热心善意，要么是个好心温柔之人，要么就是不肯出声的旧相识……段竹不用猜已知道他是谁，他来时U就提示过，甚至脑中沉寂许久的npc意识都隐隐跳动。

她轻声问：“侠客怎么在这里，是随武林盟一起来的吗？……你有见到其他人吗？……”

他都没回答，刀身仍旧持稳。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她的柔声像是环绕石柱上的细丝缕，又带些虚弱和干渴的低哑。可没有得到回答，也灰心似的不再出声。

前面人速度渐缓，最终停下。段竹茫然四顾，暗中响起一个陌生而低沉的声音：“前面是死路，要等机关打开。”

接着又陷入寂静。

要等多久，会不会一直不打开呢？

她小心应下，微微惶然，想要询问，又不敢问出。

她抬手想要摸索被堵住的石壁，抬臂往前伸，一片空荡，于是继续往前伸，指间撞到一个坚硬的触感，却不是石头的冷硬，粗糙布料下带着些人体温热。

是这个人的胸口。

原来他不只是个白影，而是个活人了。

她忙要收回来，手臂已被一把攥住，她挣扎不出，惊慌间甚至冒出泣声。

对她这样守礼谨慎的人，忽然被丈夫以外的莫名之人抓着手臂，一定羞窘……他自嘲地想着，把她拉到石壁边坐下，才轻轻松开手。

段竹靠在石壁上，明白他用意，羞赧地道歉。对方如常没有应答。

两人静默下来，黑暗中连呼吸都不可听闻，段竹抓着衣角，想到白因和容婉，又想到唐家父子，面露忧愁。

等了不知多久，她忍不住咳嗽，自从在船上晕过去，她再没沾过水，又吸了不少洞中灰尘，嗓子干哑。她捂口压住声音，细眉难过地蹙起，眼中含泪。

一个水囊掉在她怀中，没有花纹印刻，和刀一样普通。

她愣了下，哑声道谢，打开喝了两口。对面人看她不设防备地直接饮下，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段竹并未察觉。因为看不清，只把水囊朝前递，囊上一紧，显然是被另一只手握住。

一只粗糙而修长的手。

她怎么知道？因为……她本该松开，却莫名地触上这只手，一瞬间触到数不清的伤痕、茧子，像是嶙峋山地，而骨格锐利如光秃秃的山岭。

她声音漏出颤抖：“你……”

忽然旁边低低一阵轰声，机关恰巧打开，洞中冒出暗光。她要脱口的话中止，这只手也从她手中飞快消失。

段竹等待着，却没听到U的提示。

她心里疑惑：为什么白会川的任务会没有触发？

【亲，鉴于你基本不存在失手可能，会不会他本来就没有任务可触发呢？】

段竹怔愣的片刻，机关已经打开大半，光线令人隐约能看清四周。她慌忙望向旁边——却是一张普通端正、过目即忘的面孔，甚至颇为苍老，在四五十岁间。

绝无可能令人想到昔日的白会川。

唯独一双眼睛看着她，仿佛已经看了很久，被段竹望过来，他才惊醒地收回。

原来他已经易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