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钓系军师不想嫁人
叶新听他这要求愣住, 直觉不对，迟迟不抬手。谢奉皱起眉，就算这人丑得不能看, 也不能违抗他命令。
他正要发怒，段竹忽然支手倚在案上笑道：“我也还没见过，这位……统领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陛下的暗卫都是什么样的人？”
谢奉看她姿态放松, 心中舒适；又听她竟对他的暗卫起了好奇，立时想起暗卫中有几人长相俊俏, 能以美貌蛊惑人, 又身形纤细颀长, 有种不同寻常美男子的气质。
虽然她爱他已久，但叶还云那些陈年往事他也没忘，生怕为这么个丑男勾起她对暗卫这一职业的兴趣念头, 连忙收回命令。
他将叶新赶出去，又泼脏水道：“他们都是常年不见人，模样普通, 尤其姿态畏缩可憎。”
叶还云一向爱风采夺目的男子, 对这种必无兴趣。
果然她神色恹恹, 见他不令叶新摘面罩，无聊地告退。谢奉松了口气。
走前，他欲言又止，看着她莫名笑起来，显然是又想到成婚一事。
段竹笑了笑便离开了。
出了宫城的街上, 段竹让叶新出来。他鲜少不加掩饰地走在大街上, 虽然此时道上少人，也惴惴不安。
段竹说：“把面罩摘掉。”
叶新惶惑地看她，因为有几个路人走过, 他连声音都不想发出。
段竹又说：“摘掉吧。”甚至伸手过来要亲自取。
他连忙捂住，明明轻功比她厉害许多，却生怕被她得手了一样，甚至眉眼羞涩地皱起。他说：“这里离皇宫太近，等、等回去再……”
段竹噗嗤地一笑，只是摘下面罩而已，被他说的仿佛什么隐秘不可见人的罪事。她笑声不高不低，引人看过来，更令他浑身紧绷，像是猫爪下的老鼠，随时找有没有洞可以钻进去。
段竹这才正经道：“你怕被谢奉发现？被他知道又怎么样，他已经把你给我了，我就不会再让他要回去。难道你不信吗？”
他呆呆地看她，她笑眼微润，映着日光如水。而她口中所说的事，向来都能做得到。
他只是……
叶新说：“我长相不同别人。”
段竹说：“是格外不同，你长相太好看，恐怕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捉去。好在你武功很好，应当不会发生这种事。你要小心一点。”
她明知不是这个。叶新也明白过来，她是不把他的外族长相放心上，也不觉这是件需要遮掩的事。
他又愣了一会儿，还是把面罩取了下来。一向藏在暗处的面容忽见日光，他不禁眨眨眼睛，稍低下脸。
旁边有经过的人，还会投来几眼打量。不知道是觉得他形状怪异，还是如她所说，太好看而引人欣赏。
段竹只道：“这几年京城中也有不少外族商人来，只要你自己不担忧，别人的眼光也没什么。倘若你在日光下待几天，还是想回到从前的生活，那我也赞同你。”
“在日光下……”叶新问：“你不要我做你的暗卫吗？”
他神情稍显无措，一点也不开心。
段竹说：“这段时间做个护卫倒可以，但在京城不用那么小心。”
叶新留意到她所说“这段时间”，难道这段时间过了，会有什么变化？但他习惯听从她，没有多问。
段竹的府邸在皇宫不远，是谢奉安排的方便她入宫。叶府占地很大，外表朴素简单，内里却方整精致，显然花费不小。
即使她现在身负官职，还有一个为和亲封的郡主封号，这规制也逾矩了，更何况，是早几年就建的。叶还云离开时，谢奉还觉得太朴素，说等她回来，开自己的小金库送她宝物。
眼下他没再提，而要把皇宫都送一半给她。
短暂休息过，她屏退仆人，独自到书房，打开一个匣子。
入宫不能佩剑，即使她在谢奉面前有特权，也不能把谢殊送的旧剑戴上惹怒他。于是让先送到书房中。
她取出剑，拔出细细看过，戴在身侧。
书房里的东西她记忆中都有，没什么要留意的。段竹沿着府中道路，走到府中库房其中的一间。
里面是叶还云——真正的叶还云，曾经的一些旧物。
世界意识的操控取代是无声无息的，但这期间，剧情规则产生的意识会排斥原有人格。比如叶还云，她在改变后，逐渐讨厌曾经的东西，直接扔掉会引人注意，干脆扔在库房中，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忘了这事。
屋中东西杂乱，段竹小心走进去，看到旧日衣袍、书籍，还有一些信件，已经蒙了一层灰尘，许多是谢殊寄来的，捏在手中颇有分量，但几乎都没打开过。
除了信件，谢殊还送来过西北特有的吃食玩物、刀剑和小玩意，有些是他们一起见过的，有些是她没见过的：厚重到京城穿不到的毛披、野牛身上的一撮毛、天山上的洁白石头……像七八岁时，他从京城给她携来坏掉的糖人一样莫名其妙。
然而那时的叶还云还会识他心意地吃几口，这些却大多都没被打开过就束之高阁。而“叶还云”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将他送来的东西和叶还云曾经的旧物放在一起。
她回京最初几年，他还抱着幻想，用尽办法找她，甚至在信件中写些作为侯爷和将军不可说的话。之后他亲自来，被她冷酷拒绝，又羞辱过后，才渐渐不再出现。
只在叶还云生辰或是年节，西北会送来大匹拜礼。但她通常看都不看就让人处理掉。
开始她还抱了把这些东西带出去的心思，而后发现实在太多，只收拾了信件。
叶还云的真实旧物不算多，她在京中没待多久，剧情就开始，大部分私人物品留在西北，大概是谢殊收着；这里多是书文信件，还有几本叶还云心爱的旧书，从西边带回京中，她也一起拿出了。
此外，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她找到一把颇为名贵的笛子。
虽然没什么记忆了，但她判断，应该是送给严春崖的。因为叶还云本人在音乐方面并无天赋兴趣，剧情中只有严春崖会吹笛子。严郎琴技卓绝，鲜少有人留意，他的笛声也清丽美妙。
【什么是雨露均沾，这就是雨露均沾啊！你再翻翻说不定还有新发现。】
段竹：说明这次的npc很念旧。
【是啊，你们真有共同语言。】
放笛子的匣子外布满蛛网灰尘，但里面玉笛崭新，显然没有送出去。
段竹想了想，叶还云来京之初，应当已经和严春崖决裂，为何那时买了一把笛子给他，是旧情难忘、作为留念，还是想要挽回，却没来得及？
笛身碧绿剔透，只是在匣中摆的歪了，还好这里多年没翻动，才没磕碰到。她不忍心地扶正，笛身触手温润细腻，正如严春崖本人。
段竹却愣了片刻，将玉笛拿出来，细细在手中摸索了几遍。
【怎么了？你喜欢啊，我们走的时候可以带走。】
段竹：我没有那么强盗。
她对笛子并无兴趣，只是忽然摸到笛身上一片凹凸不平，转过来看，是一些细小图案，在昏暗屋阁中看不清楚，只好和信件旧书一起拿出去。
她回书房不久，宫中谢奉派来的太医和赏赐就来了，内侍又带来他的口信。他说，今天见她萎靡疲惫，没有来得及多叙，这两日她尽可在家休息，等有空了再来宫中找他即可。
段竹心想，你们是有多黏，两日不见还要来说一句。
叶还云身有官职，又有谢奉纵容，是可以上朝的，但她不喜欢去，于是谢奉又纵容她不去，而给她权柄。难怪京中上下都以谢奉宠臣看她。
谢奉确实对她足够信任，他都没要她立刻讲清在安城的事情，也没质问她为什么不如计划陷害谢殊，反而令她多歇几天。要不是见过他本人，她都要以为谢奉是另有图谋了。
段竹真的只在家休息，除了让叶新时常跑腿出去买东西外，就这么直直躺了两天，前几日的疲惫一扫。
到了第三日，谢奉的口信又来，一边关怀她身体，一边有些撒娇似的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进宫。段竹恐怕再不去，又要加剧他的成婚念头，便和小内侍一起出门。
昨夜里下过雪，今早停了，天地砌了一白。雪意弥漫空气中，呼吸都泛着寒冷。
大门之外的宫道上，她遇到了刚下朝的谢殊。
如今剧情已经完全偏离，谢殊比原剧情中早几个月进京，他没有暗地图谋大计，谢奉也还没要对他赶尽杀绝，两人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这几天，谢奉虽然不满地训过他，还是不得不按例给他封赏。
谢殊遥遥望见段竹的马车，便停住脚。
同行的官员原本疑惑，近了见是段竹的车，又有些了然。
稍微八卦的都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不好，还有相熟的，知道谢侯其实一片痴心，被叶大人冷漠拒绝、百般践踏，才关系不好。陛下不满谢侯，宠信叶姑娘，叶姑娘讨厌谢侯，谢侯对她不知爱恨，还掺和上多年前青梅竹马的情谊……啊！这是怎样复杂的三角关系！
这回两人在边境抗敌，又一同回来，更加复杂了！
而谢侯停住不走，是贪恋旧情还是恨得牙痒忘了走？是在等她还是会被冷漠忽视？
而车到近前，看着要离开时，也停下来，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秀丽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