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钓系军师不想嫁人
这回他原以为她被关押起来,必会落魄无力,自己又警惕躲避,不会出什么事,却还是被她抓到纰漏。
段竹看他神色变幻,好玩极了,不再逗他,回到正事上:“你们既然预料到内乱,各处应已加强防守,即使出事,也都预备办法。不过,有一件事却最要紧。”
潘业瞪着她:“我为什么要信你?”
段竹不在意,娓娓道:“若是粮草被烧,军中他处充足,若是流言传出、士兵染病,将领也可解决,就算这些事一齐发生——谢侯声望极大,有他振奋军心,将士们也不会受动摇,守城无碍。但如果谢殊出事呢?”
潘业心头一跳。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被她一说,好像一定会发生一样。
段竹又说:“谢殊素有战前夜里不睡,偷偷出来散步的习惯,先生知道吗?”
潘业还真不知道。他心里记下,深深看了段竹一眼。
她了解谢殊,又是他们最大敌人之一,他也许是真心提醒,也许是布下诡计,或是为了取信他抛出筹码,但她已经说了,就使人无法忽视。
前段时间他在周围考察,昨晚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和他从前所想的狠毒妖媚完全不同。
女人虽穿着迤逦红衣,却毫无映衬嫁衣的喜悦天真,她面上已有风霜,虽娇不怯,虽柔不弱,眉宇间一股横亘了四川九山的英气,使人不见其貌美,只见风姿凛凛。而她一开口说话,就像河水奔流、山川生绿,盈满一种侵袭人心的气势。
可以看得出,因为处境和身份,她已经收敛很多,倘若是从前意气风发时,不知道有多么风采夺目,也难怪谢侯多年深藏心怀,许多人念念不忘。
潘业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子一片狼藉,仆人进来收拾。几人带进的冷臭血腥已冲散了屋中炭火烤着的温暖饭香。几个守卫警惕盯着她,段竹一一看去,却没见刚才的那双眼睛。
果然轻功很好。
她转身疲惫地躺回榻上,即使屏蔽大部分疼痛,也不是毫无感觉。
【装逼的感觉爽吗?】
段竹:“我有些能体会到这个身体的感觉了。”
她很快睡下,陷入迷迷糊糊的梦中。
十多年前,西北边境受外族侵袭威胁,战乱不断,先帝偏信外戚、贪安享乐,朝野低迷,唯有谢殊的父亲谢老侯爷镇守北地,保国土不失。
这一日正是两军交锋,日高天暖,大军已开拨出征,留下的将士如常操练,大帐旁一个粗布蓝衣的少年边喂马边读书。
忽然一个伤兵奔回报信,说敌军突袭后方,将至大营。
谢侯爷却犯了一个错,他留下两位大将足以镇守后方,但两位将军旗鼓相当、脾气直烈,敌军将至,他们各有谋略,几句话间争执起来。
僵持不下时,一阵马蹄声从后传来。
马上一个雪白锦袍的少年,仪容俊美、神采昂然,手中持着一片白绢,朗声说侯爷早有安排——
营旁山谷隐蔽,大军曾进去探过,使一位将军留在粮草处埋伏;另一位将军藏于谷中,待敌军闯进来时截尾攻击。
众人只觉这少年脸熟,是元帅身边之人,一时想不起是哪个文官长史。但她言辞响亮有力,又有谢侯手写妙策,不由自主地都信了。
这少年正是方才还喂马的叶还云,她注视着整件事的发展,察觉这两人的不可靠。知道自己直说必为人轻视,回营找了件锦袍假装。
她随一位将军埋伏粮仓,纵有人察觉不对,她面色坦然,战事急迫,也没人敢问。
敌军见满地慌乱,以为兵将胆怯逃跑,莽撞地直冲粮仓来,被藏在其中的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山谷中军队又从后包抄,将敌军自尾部截断,逼迫分散。
外族骑兵很快失了气势,纷纷溃逃,死伤无数。王军伤亡极少,可谓大胜。
而叶还云脱去宽大外衣,等在帐中请罪。谢侯震惊之余,没有怪罪,反而赐她“还云”之名和一件合身锦袍,将她视为身旁臣僚,军务作战无不携她。
此后十年间,自谢老侯爷至谢小侯,西北之地驱尽外族,疆土安稳,百姓富足;谢奉由无名皇子入主金銮殿,坐拥天下……风云迭起之处,皆有叶还云的身影踏足。
或于万兵城墙之上,拔剑挥斥方遒,左右三军;或于烈风王旗之下,纵马遥望长川山河,吞量疆土。风雪帐中谋霸业,黄金宫里欺王侯。
那时的叶还云意气风发、光彩照人,四海之中无人不知。
不知道睡了多久,段竹被U无用的提示叫醒。
【检测到十米范围内……】
门今天第二次被撞开,声音巨大,但没什么损失,显然质量十分过硬。
“你到底——”谢殊冲进来,直进里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但见床上人一副未睡醒的迷蒙貌,他的话不由自主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