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钓系军师不想嫁人

她嫁衣繁复层叠, 他两只手臂都拢不过来，长长地掉在地上，段竹正要拾起, 他直接挥剑将多余裙摆斩断。

是轻松了，衣服也变得不伦不类，绝不可能再用。更何况这是嫁衣, 被直直斩断，总有些寓意不好。

段竹想, 这位黑衣人难道是不经世故的天然人设？

而嫁衣的原主人——谢殊正撑剑勉强撑起身, 也看见这一幕, 一双眼眸原先盯着裂开的衣裳，又带着血气凝望向她。

段竹没有说话，黑衣人抱起她, 飞快带她离开。他轻功极好，转眼融入夜色，就看不见谢殊身影了。

段竹在他怀中嗅到一阵新鲜的血味, 她抓紧他肩上衣袍, 顺着摸索到他手臂, 右臂上方一处湿润。

他身体微微僵硬绷紧，好像被她触痛伤处。

她轻声说：“多谢侠士相救。”

许久，他才说：“安城南路运粮运人的车马日日进出，到时你自行离开。”他沉闷话语带着几分怪异，显然不是原本声音。

段竹轻笑了下：“我以为御察使的大人是奉皇命带我回去, 原来不是吗。”

蒙面人身体一僵。

御察使是隶属历代皇帝的暗卫, 谢奉继位后独自掌控，连叶还云都没能插手。

她附在他耳边道：“你刻意换了短刀，外形不像, 道理法门我却在其他御察卫身上见过……不过，你不愿说，我也不多问。”

他身体愈发绷紧，手臂把段竹箍痛了，她“喂”了一声，他立刻松开，差点把她掉下去。段竹又忍不住笑了笑。

夜风聒噪，他古怪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风声中：“无名剑客，为报昔日救命之恩而来，此后再无瓜葛。”又补充道，“下次再见，要杀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段竹不怕他的威胁，只问：“既然我救过你，你又舍身奔赴千里，可以告诉我姓名吗？”

剧情中没留下他的名字。只在他救叶还云死后，在御察卫中空出来位置，让谢殊趁机安插入自己的人。

黑衣人没回答，越过岩石树丛时几下颠簸，段竹泄出痛吟，让他停下。

蒙面人转头看她，她面庞在月光下白腻如粉漆，唇上口脂褪淡，发髻散下，肆意地落在他肩上脸上，一双眸子却平静从容，全然不像逃亡之人。

方才被谢殊的剑抵着心口时，她也是这样。甚至露出笑意，好像一切在掌控之中。

他从前也在宫中见过叶还云，怎么没发觉她有这种胆魄。

段竹扶靠在旁边树上，拢了拢奔逃中变得凌乱脏污的嫁衣，说：“你只想着报恩，却没问我，想不想被你救出来？”

他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显出疑惑，难道她想向谢殊找死？

段竹说：“谢殊杀不了我。”

他没说话，但显然不屑。

她忽然伸手去摘他的面罩，其实她动作不快，又无武功，中途他有几百次机会令她收回手，但眼下肌肤被冰凉的指尖碰到，便不得动弹，任由她揭开面目。

手已摸上面布，段竹又停住，说：“我不问你便这么做，你生不生气？可你不给我名字，我总要看看你长什么样。”

“叶姑娘不愧风流肆意，连逃命途中都不忘。”他话语带着几分嘲讽，又像是怨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

段竹没否认，只是笑笑。他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符合npc的性格作风，她也想不到做出这种动作。

【适应的很好嘛！】

段竹：这就是你说的适合休息？

【嘻嘻，公费左拥右抱，不好吗？】

叶还云既然入选白月光，才貌出众是不意外的，比较令人意外的是，她在这种古代背景里，行事颇为风流洒脱。

叶还云长于军营，不像寻常女子需守规矩、低首敛目；作为军中外交官之一，又具有强大的社交能力，随军走遍各地，各地就留下不少风流记录——主要是单方面对她一往情深的男人。

军中除了在皇子谢奉面前她有所收敛，谢殊都被她潇洒不拘的言行蛊惑过，一度以为他们心意相似，连嫁衣都偷偷备了。

还是回京后走剧情这几年，她对皇帝恋爱脑后，被迫专一下来，才把这个习性暂放。

眼前这位暗卫统领便冷淡道：“别以为我是那些被你迷的晕头转向的人，我只为还恩罢了。”

然而段竹的手放在他脸旁还没收回来呢。

【他听起来很想当的样子。】

“我虽然不记得，但当年大概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恩情，侠士如今舍命救我，实为高义，”她收回手，宽容地笑了，“你不喜欢，我绝不再对你这么做。”

但他也不像开心，冷冰冰地催她继续走，忽然面色一变，抱起她迅速赶路。

没想到谢殊追来的这么快。

段竹却抓着他手臂说：“放我下来吧。”

他说：“我既然来了……”

她打断道：“并非推让，我本来也决心不走。”

他更快地飞奔起来，她又说：“为了报恩而枉顾我的意愿，到底是报恩还是报仇？”

黑衣人神情不愿，却脚步渐停，把她放到一块大石上，映着月光，周围一切皎洁极了。

段竹感到寒冷，裹了裹破掉的衣裳，问：“我毫无戏弄之意，仍然不能知道你的姓名吗？”

谢殊就要追上来，她还有心情说这个。

他沉默片刻，扯下脸上黑布，露出一张鼻梁高挺、轮廓削直的精致面庞，原先藏在黑夜里的微凸眉骨和一双干净眼睫也明显起来，显然他并非纯粹的中原人，带着外族血统。

“叶新，是名字。”

他也姓叶，是巧合还是有缘由呢？

他不愿说，段竹也不再问。

但无论是“叶新”还是这张格外英俊的面孔，她仍然找不到相关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