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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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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空气渐渐显形, 化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纯黑色八卦盘,盘上坐着个白发童颜穿道袍的老者。

它本来盘腿坐在卦盘上,话音落时倏地跳起, 弯长的眉毛惊得向上炸开,“时知临没死?!”它咻的一下飞到时潜眼前, 手指飞速掐算着, 又绕着时潜转不知多少圈, 将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全部看了一遍,脱眶的眼珠子回去了,整个灵却有些恍惚:“算不出来,可是灵魂确实是这个——”

时潜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心底翻涌凶猛的惊涛骇浪却难以平息。

天衍怎么会在这里?按照姓殷的道士说的, 这里不是所谓的低灵界吗?器灵能在没有灵气的地方生存吗?还让他一碰一个准,直接就碰到了不对付的老熟灵?运气这么差?

器灵恍惚了一会儿,发现时潜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连忙追了上去, 跟在他后面道:“时知临你——看不见我?”

它挥了挥手, 见时潜目不斜视, 直接从它的身子穿了过去,愣了下, 然后就是一惊:“真看不见我?!不可能啊!时知临怎么可能看不见我!谁都可能看不见我, 时知临不可能啊……”它茫然地喃喃着,跟上时潜边走边思索:“难道这个不是时知临?”

“不可能不可能——虽然长得不一样了,但绝对是他, 这个狗东西的灵魂化成灰了我都闻得出来。”它揪着胡子纠结, “可是时知临不可能看不到我啊!到底哪里不对劲啊。”

时潜就这么听着它的碎碎念, 装作环顾四周的模样,语气茫然:“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刚才明明听到有东西说话啊。”

器灵跳脚:“什么东西!谁是东西!”它大喊:“我才不是东西!呸!你不是东西!”

时潜又走了几步:“看来真的是没人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说着,他脚步一转,目不斜视地再次穿过器灵离开。

器灵连忙跟上时潜:“时知临!时潜!喂喂喂!你看得见我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时潜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器灵连忙窜到他眼前:“是我啊!天衍!”

时潜自己回答自己:“可能是因为在水井里吧。”

器灵:“喂喂喂!”

时潜目不斜视,没几步就重新回到了水井通道口,望着这好似被一层薄膜阻挡的水波,之前抵抗幻觉时听到的熟悉嗓音仿若再次回到了耳边,他脚步顿了顿,才重新抬起。

器灵狐疑地看了前面人一眼,眼珠子一转,大叫一声:“白叙之你怎么也来了!”

时潜刚抬起的脚一滑,下意识看向水波。

器灵气得眉毛飞起:“果然是你!”

时潜也立即反应过来了,心底暗骂一声,继续演:“刚才怎么像是听到有人说话。”

“我知道是你!”器灵这次不上当了:“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看不见我!一听到小白龙的名字就心虚了吧负心汉!”

时潜面不改色:“果然是听错了。”

器灵呔了一声,直接怼到了他的鼻尖上:“你们渣男演技都这么好吗?!”

时潜演不下去了,啧了声:“你怎么在这儿。”

器灵叉腰冷哼:“我才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不对,你怎么还活着?”它仔细打量时潜:“而且还变成了样子,要不是我有‘寻真’一定认不出你。”

时潜挑眉:“怎么?我活着你很失望?”

器灵眼珠子瞪大,看了他许久,抱胸扭过头不看他:“我是特别失望,但是有人如果知道应该很高兴吧。”

时潜眼底闪了闪:“你说谁?”

器灵:“当然是——”它突然皱眉,再次凑近时潜,狐疑道:“你不会以为我说的白叙之吧?”

时潜视线飘了一瞬,指尖蹭了蹭鼻尖:“怎么可能?”

器灵:“狗男人!”

时潜:“所以还有谁会高兴?”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对了,你主人呢?也在这儿住着?”

器灵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才开口:“天和死了。”

时潜一怔,想说些什么,最终抿了下唇:“什么时候?”

器灵重新坐回了卦盘上:“你死了没多久之后。”

时潜眸光微颤:“因为我?”

器灵点了点头,又摇头,宽袖一挥:“你看看吧。”

一片水幕凭空出现,水波荡漾,模糊之间,形销骨立的青年影像出现在深重湿气的通道里。

绿草茵茵,生机勃勃,然而躺在这片的花草上的青年身上却染着浓重的死气,唯有倒映着蓝天绿草的双眸依旧干净温柔。

留影幕是器灵的能力之一,留下的影像也是他的视角,通道里,青年看着器灵,就像是透过水幕看向时潜,语气和煦的交代后事:

“天衍,记得你曾说想去北地看看,我虽不能陪你了,但也想你替我一起去看看,还有百越的风情,我记得小师叔曾说起那边的海国风光,若是可以,你也替我去看看好吗?”

“你别说话,前面就有人家,我定能找到医馆治你!”

青年目光安抚,语气轻缓平静,“你知前面是凡人城池,就算有医馆也治不了我。”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修者来救你!”天衍语气急促道:“再往前两百里就到广陵了,那边一定有灵医!”

青年一愣,似乎是恍惚了一瞬,垂下眼眸:“广陵啊……离金陵倒是不远了。”他笑了笑:“金陵的百姓不欢迎天山的人,广陵想必也是如此。”

“你和时知临的死又没有关系!他们怎能将你们混为一谈!”

青年苦笑一声:“见死不救,为何不能混为一谈?”

“可是——”

青年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它,当咳嗽平复时,他青白的脸上多了丝血色,他抬起手止住了天衍要说的话,微喘着开口:“我虽得天衍灵盘,却是因小师兄领悟‘天衍’,也是因为小师兄才有了你的存在,更遑论小师兄对我的数次救命之恩,救他本该是我义无反顾。”

“犹记得领悟‘天衍’那日,你曾让我对天发誓,日后定要匡扶正义,坚守公正,守一线生机,可现在的我却已不知何为正义何为公正,更遑论一线生机……小师兄助我领悟本命法器,我却无法保住他的一线生机,若当初……”青年脸色一白,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这就算你当时豁出命去也没法保住他的命啊!”天衍生怕青年没了求生的意志,急声辩解道:“世家大派联合讨伐时知临的时候,你被关在山中闭关思过,后来就算知道了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抗衡三族四派啊!而且众人皆知时知临杀师证道,甚至就此堕魔,邪魔人人得而诛之是修道者共识,你能怎么办?他堕魔之后六亲不认,连白叙之都能打伤,更何况是你——”

青年摇头,断续道:“小师兄并没有六亲不认,魔修虽随心而为,但小师兄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他与我只是道不同而已,还有他与白师兄之事……是他们的事,你解释如此之多为我开罪,不过是希望我不要被内疚折磨多几分生机,可小师兄却已经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天衍……”

青年捂住灵气散溢更快的伤口,缓缓转头看向西方:“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当日没有与小师兄一同离开天山。天衍,你劝解我替我辩解这些,便是这世间所有受他恩惠曾与他至交之人的自辩与自我开解,人人都如此想,于是一切就都理所当然了,最初不站出来帮他是世俗所迫,最后不站出来讨伐他都不配称为正道,那些人……将小师兄逼迫至此的那些人便是算准了这些人的人性,才会将小师兄逼迫至当初那番境地……可我们这些最初就没有站出来的人,难道不是帮凶吗?”

“天衍,你真的觉得我无错吗?小师兄会不会也曾怪我?”青年看向天衍,目光却穿过时光与水幕,落到了水幕外的人身上。

时潜沉默抿唇,在心底道:“我从来没怪你,也不是你的错。”

“小师兄若听到我这样问,定会说不怪我。”青年咳嗽两声,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他一直是这样,看似玩世不恭,却其实是最温柔不过的人,他记得我爱吃山脚下云记的云片糕,所以下山总会记得给我带,知道我在人多的地方不敢说话,于是挡在我身前替我寒暄,若我测试成绩不佳,会带我逃课下山,被掌教抓住也只一人担下来,闭门思过时还递字画逗我笑……这样一个人……为何、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明明这其中他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情!”

他呛咳一声,吐出鲜红血液。

“天和!”

天衍迅速靠近辛天和,水幕中的人也骤然被放大。

天衍等不下去了,用灵力将青年放在放大的卦盘上,飞速前进:“时潜没错,你也没错,所以他不该死,你也不该死,若是他知道你为了他死了他一定会难过的,你不想让他难过是不是?!”

草浪滚滚,迅速褪去,天边的日光也被夜色替代,青年气息越来越微弱,在最后一丝天光被黑暗吞没时,他眼底的光也渐渐黯淡了,气若游丝的缓慢道:“天衍,你虽是我本命法器,但你拥有一缕鸿蒙之气,可用来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我离世之后,你可另择明主,也可以自由……”

天衍打断他:“你若离世我便用鸿蒙之气封住卦盘,从此也当消散在这世间!”

青年苦笑:“既你不愿,那可否答应我另一个请求?”

天衍怒声道:“不答应!”

“待我离去后,你可否去到辛氏,将我的家人带离九州,随便找一个凡人城池住下便好,若是可以,还请你照拂他们一二。”

“我才不……”它话音梗住,因为看到青年眼底的光即将熄灭,青年抬起手,托着巴掌大的天衍,缓缓笑了笑:“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未告诉任何人,我不止因小师兄领悟天衍,还领悟了到了……”他抬起手,用尽全部灵力,注入眼前的八卦盘中:“——守护。”

青年的手无力落下,嘴角翕动,似有未尽的话语没能吐露,但水幕却已经消散。

时潜手握成拳,目光落在没了水幕的墙面,许久才回过神,嗓音微哑:“他是怎么死的。”

天衍过了一会儿才答:“他算到你有一线生机,便四处寻找机缘,后来听到你的死讯也依旧不信,屡屡掐算——你的生死牵扯甚大,甚至触及了天机。”

“所以他是死于窥探天机的反噬?”时潜接上了天衍的话。

天衍摇头,咬牙道:“还有不希望你有一线生机的那些人。”

时潜一怔,眼底水光与血色闪过。

两人不再说话,整个通道,一时只有湿冷的空气流动。

咔哒,轻微的人耳难以捕捉耳朵声音惊醒了两人。

时潜和器灵同时看像发声处。

只见是个两三岁的小孩,扎着冲天辫往这边看,看见八卦盘上的老人眼睛一亮,目光转向时潜时,又怯怯躲回了转角。

时潜微讶:“这里怎么有小孩儿?”

天衍见他似乎迅速就调整好了情绪,心底骂了声没心没肺,道:“之前岛上有邪修作祟,专找孕妇挖出婴孩,辛氏这一任族长将我唤醒,我便打开了秘境,将这些孕妇都藏在了这里。”

天衍是诞生于卦盘的器灵,以卜筮为主,攻击性不强,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保护辛氏族人。

时潜点了点头,一把抱起大着胆子走过来的小女孩,逗了逗她,转头道:“带我去看看吧。”

天衍不言,运着卦盘在前面带路。

时潜感受到通道里渐渐溢出来的灵气,观察了周围的阵法,道:“这小孩儿怎么能自己跑出来?”说话时握住女孩的手腕,灵气探入,挑眉:“水系单灵根?”

再一次看到辛天和死时场景,天衍情绪低落,此刻不想说话,尤其不想和时潜这个看起来一点儿悲伤都没有的人说话,抿着嘴当做默认。

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时潜蹙眉:“这里的孩子都有灵根?”

“差不多吧。”天衍看了时潜一眼,勉勉强强开口:“这个天赋最好,所以才能自己闯出来。”

时潜揪了揪小女孩的冲天辫,笑道:“厉害。”

小女孩羞涩一笑,紧紧抱住时潜,脑袋埋进他的脖子里。

天衍吹胡子:“招蜂引蝶!你怎么连三岁的小女娃都不放过!”

时潜冤枉,“讨人喜欢难道是我的错?”

天衍冷哼:“这么讨人喜欢还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说完自知失言,立即转移话题:“到了!进去吧!”

这是一截比之前的通道还有窄的通道,看似很短,走起来却尤其长,且越往里越逼仄,渐渐就没了空气,换做普通人走到这里一定会缺氧,即使是修真者也不好受。

走了不知多久,时潜站定,看向天衍:“幻术收了吧。”

天衍哼了声不说话。

时潜放下给持续孩子渡灵气的手,“我没灵气了。”

天衍看他一眼,冷笑道:“一千年不见,你混得这么差?”话落,长袖一挥,一扇古朴的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时潜推门而入,没什么起伏道:“死了一千年再重来,自然什么都要从头开始。”

天衍一愣,倏地跟了上去:“你那时候真死了?”

时潜勾唇:“我以为我死了的消息应该会很轰动。”

“确实很轰动,但没人相信你真的死了。”

天衍慢悠悠在前面带路,摸着胡须道:“你那时候都分神了,整个九州也没几个你这样的修为,而且你堕魔之后又……之前被围剿了那么多次都没死,再加上鸿蒙秘境,谁知道你有多少保命法子,何况分神相当于有两条命,就算是你自爆,人也都以为你是弃车保帅跑了,不然天和也不会一直觉得你有一线生机。”

时潜似笑非笑:“九清仙尊可是亲眼看着我灰飞烟灭的,难道他没告诉你们我死透了?”

“——九清仙尊?”天衍似乎是诧异时潜这样说,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就是你师兄柳不与为了找你几乎要把三界掘地三尺了那些人才都以为你没死,天山、九州,就连妖界的万象谷都他都打了上去,当年他和白叙之那一架可是打得惊天动地,整个九州和万象谷都生灵涂炭,就差全给你去陪葬了!”

时潜不相信:“怎么可能。”

柳不与恐怕是这个世上最恨不得他灰飞烟灭的那个,难道是他自爆得太快,少了被他亲手杀之碎魂那一步,所以才不甘心想把他挖出来重新经手一遍?

“怎么不可能?”天衍道:“当初你翻墙逃学搞事打架哪一件不是你大师兄给你兜着?谁知道他把你关在天山顶上到底是清理门户还是想护着你。反正泰半世家门派都觉得他一定是护着你,就连后来天山山顶炸了,他们也觉得是你们师兄弟自导自演搞金蝉脱壳那套。”

听到这里,时潜脚步一顿,脸上出现怔忪之色。

斗转星移,如果不是天衍提起,他都差点忘了,在他弑师之前,柳不与一直是整个天山最好的大师兄,当然,这一切也只到他杀了掌教,也是他们的师尊为止。

当初柳不与得知掌教死于他之手,那阴森仇恨的目光还在记忆里十分鲜明,可他自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柳不与冲入阵中,悲恸绝望的神情和猩红的双眼也同样重浮眼前。

时潜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

天衍睨了时潜一眼,见他并不在意他说的话,不由也疑惑起来,“那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时潜挑眉:“不是算卦的?不会自己算?”

天衍:“我要是能算出来我问你做什么!”

它暗自安慰自己不生气,又在卦盘上运了运气,才一挥衣袖。

前方拨云见日般出现一片世外桃源,灵气扑面。

时潜自从回到现世,就再也没有如此神清气爽过,灵气钻入毛孔,流淌进他的经脉,浑身犹如泡入温水里,轻盈温暖。

天衍却身体一僵,跳脚大骂:“狗东西!”

灵气凝结成小型龙卷风,将少年围绕在中心,带动他轻轻浮起,光芒隐现,又飞速浸入他的身体。

天衍感受着秘境里越来越少的灵气,从跳脚到气急败坏再到了欲哭无泪:

“有本事吸我灵气有本事吐出来!”

“啊啊啊时狗你给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

“我快没灵气了再吸我就没了!”

“呜呜呜我马上就要和你一千年前一样灰飞烟灭了……”

虚假的哭声将时潜拉出了回忆,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表情狰狞的老头子抬起脚正要踩他鼻梁。

时潜下巴一抬,鼻尖碰上了天衍的脚底:“你踩到我了,刚才那点灵气就当赔偿了。”

天衍眼睛一点点睁大,“你还能更不要脸吗?”

时潜抬手,一缕看不见的灵气在他指尖跳跃,亲昵地拥抱着他的手指。

“练气大圆满。”他勾唇:“你这盘里灵气有点少啊。”

天衍气死:“你灵气才少!爷爷这盘里的灵气够一个元婴修士突破了!一定是你这不知残缺了哪里还变丑了的新身体有问题!和你爷爷我的盘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潜闻言,阖眼再一次感受体内的灵力,几分钟后才重新睁开眼。

天衍:“怎样?”

时潜勾起嘴角,耸肩:“就那样。”

“什么叫做就那样!?”天衍变了根拐杖出来戳他鼻尖:“吸了我这么多灵气,必须给我说清楚。”

时潜指间那捋灵气自觉飘到了他的鼻尖,拐杖寸步不能往前。

天衍感觉到阻力,愣了下,狐疑道:“怎么回事?”

下一刻,慢慢睁大了双眼。

“你……雾灵根?”天衍表情骤变。

时潜没有注意天衍的表情,专注在周围的灵气上,旁人看不见的各色灵气亲昵地围绕在他周围,时不时碰碰他的指尖,进入他的体内,洗涤他的经脉骨骼,全身都油然生出一种轻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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