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十一章
导演、作家和女主角之一的三个人分别给出的三位男演员候选人,前两者要是韩京墨点头分分钟就能把片场变修罗场，为了片场的和谐，也是为了项目的话题度，在制作人的劝说下,韩京墨同意了金敏喜推荐的人选,孔侑。
这个人选韩京墨点头点的心不甘情不愿,分分钟想后悔。可制作人说的也没错,她也好金敏喜也好，两人的大众观感都很糟糕，共同合作一个项目没什么可能负负得正反倒有会更糟糕。
相较于她们两,孔侑的名声好到不能再好,眼看就要被冠上国民良心的名号了。圈内想要找出比他名声更好又够帅，身材也要好,演技还得过得去的男演员基本没有。在这个基础上片子有他加入，是百利无一害。
说是说这部片子不考虑大众的想法，不在国内上线都行，直接是冲着欧洲三大电影节去的。可要是能在国内上映不是更好吗,本土市场能不放弃最好就别放弃啊,孔侑在国内的市场还算是能打的。这选择挺好的。
选择确实挺好的,导演、作家都不反对，韩京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努力催眠自己对方也没有丑到她没办法下嘴的地步。只是不符合她的审美么,也真的算不上丑，河证宇还说过他身材很好呢,认了吧认了吧。
就在韩京墨这边努力让自己认栽的同时，孔侑那边传来了消息，多谢抬爱,档期不合适，不约。
听说那边拒绝了的韩京墨一下就不爽了，我TM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你居然不同意！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跟我搭档是你的荣幸好吗？！
此前制作组是走正常邀约演员的路线沟通的孔侑的团队，那边一拒绝，韩京墨就直接找上门了。他们两同一个公司，想约人见面还不容易。
面很快就见到了，就在公司里见的面。见面后对方的态度也很友好，友好的表达同一个意思，档期不合适，不约。
会议室里，韩京墨是带着制作人来见面的，话基本上也是制作人在说。孔侑谁都没带来，但公司社长就是他的大经纪人，社长来见面，话也都是社长说的。
两位艺人都没怎么开口，孔侑没开口是因为坏人本来就应该经纪人做，既然他不想接这个项目，就没有开口的必要。韩京墨不开口纯粹是觉得还没到需要自己登场的时候，等社长再度说出档期不合适的话，就到了她要开口的时候了。
“方便单独聊聊吗？”韩京墨笑看孔侑，抓着烟盒冲他抬了抬，“抽根烟去？”
孔侑微楞片刻，含笑点头，“行啊。”
艺人们一前一后起身，出了会议室往公司楼顶去，顶楼是专门的吸烟区，布置了一个小花园，有遮阳伞有躺椅，也算是个休息区。
艺人走后，制作人跟社长说话稍微直接了点，都是认识的人，之前没合作过也见过面，喝过酒。‘当事人’也不在了，话就能直接说了。
制作人问经纪人，不愿意合作的理由到底是项目不合适还是搭档不合适。经纪人给的回答也很直接，搭档不合适。
“她？”制作人看了眼门口，意指刚才出去的资方。
“她是我们公司的，也算我旗下艺人。”社长笑看他一眼，“怎么可能是她。”
天台上韩京墨也在问孔侑，“我的问题还是金敏喜的问题？”什么档期不合适一听就是糊弄鬼的。
“长均哥（金长均，社长）对金敏喜有顾虑。”孔侑也没瞒着，“你也是公司的人，何况未婚生子而已，这东西在外界是丑闻，对我们来说只是个新闻而已。”
韩京墨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丢给他，再给自己拿了一根，“金长均的顾虑是金敏喜，那你的顾虑呢？”
“我？”孔侑为她的敏锐暗叹一声，也实话实说，“我没什么好顾虑的，单纯是上一部作品结束没多久，暂时还不想进组，想换一下，调整调整。”
这话韩京墨不太信，“你杀青有两个礼拜了吧，还不够久？”
这话孔侑有点听不懂，“两个礼拜而已？久吗？”
曾经达成过一个人跨了三个组同期拍摄的韩京墨，理解不了休息两个礼拜还觉得要调整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朋友！赚钱啊！干嘛呢！
这里需要科普一下，演员轧戏会被抨击是近些年的事，千禧年之前或者说香港电影引领市场的时期，有本事轧戏的演员就真的是有本事。那个年代制作一部影片赶工赶到飞起，有名的演员就那么多，每个组都想要，人家真金白银找上门，有钱干嘛不赚呢，大佬们都是几个组同时开工。
韩京墨赶工赶的最凶残的时候是真的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三个剧组连轴转。那时候有什么调整状态，啥叫需要调整状态？调整啥？搞笑呢？
但这哥貌似不是在说套话，那是玩真的？
很是疑惑的韩京墨不解，“两个礼拜不算久吗？抱歉，你需要调整的具体指是....”
“从角色里出来啊，我觉得我还没完全从上一部作品的角色里出来。”孔侑也很疑惑，“你不需要吗？”
某种极端情况下韩京墨确实需要，那得是很极端，比如那个角色杀了全家还分尸煮熟吃下去的极端，那她是需要缓缓。可你这....这有什么好缓的？？？
韩京墨摆出女艺人专用拍照表情，笑的很是亲切友好，问对方，“我看过《男与女》的剧本，你需要调整的话，意思是你对全度妍前辈有....”
“这话可不能乱说！”孔侑扬声打断她，“前辈孩子都生了，跟老公感情也很好！”说什么呢！
合理猜测的韩京墨被他的堂皇逗笑了，“可能有点冒犯，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要是你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打断我，可以吗？”
孔侑已经不太想听了，还是出于礼貌伸手示意她继续。
“在我看来，仅止于我的观点，我认为只有过于极端的角色，比如有食人|癖那一类挑战人性底线的角色确实需要缓缓。但大部分角色是不需要的，在....”韩京墨看他表情有些不赞同，顿了顿等他叫停，没等到他开口，那就继续。
“在我的观念里表演是个熟能生巧的技术工种，它跟其他技术工种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屠夫宰牛有一句唯手熟尔。技术工种最忌讳停下休息，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休息的时间过长，很容易造成陌生感，不管是对角色，对镜头还是对舞台，都会有陌生感需要一定的时间重新进入状态。”
孔侑没忍住插了一句，“有些演员就是天生的演员。”
这点韩京墨认，可，“每个行当都有天才，没有一个行当是只有普通人的。讲夸张一点，就是扫马路的工人里也有扫的又快又好的，那也是一种天赋。但天赋从来都不可能因为休息的时间够长而增进，只有不断的训练自己才能增长技能。”
话这么说倒也对，不过孔侑还是不太认同，“演员不停的拍摄是一种内耗，内里的东西被耗干净了，表演就会浮于表面，不停的拍摄不是一件好事。”
“前辈，哥，不停的拍摄绝对不可能是一件坏事。”韩京墨敢拿性命担保她说的话，“所谓演员的内耗太多，是你只演同质化的角色。假设你演了十年的偶像剧，你的角色都是霸道总裁，那你确实在内耗。你演不了别的角色了，你已经有了模板，你就会惯性的套上模板站在镜头前，这叫内耗。”
“但你不停的在换角色，不停的在拍摄，今天镜头前的你是贩夫走卒，明天镜头前的你是王公贵族，这种拍摄是不可能让你内耗的。它只会逼着你不断的去学新的东西，贩夫走卒如何卑躬屈膝，王公贵族怎么才能有天生的贵气，你学不会，导演会骂你，摄像会骂你，跟你搭档的演员都会骂你。”
韩京墨对此超级有经验，“都不用说你想不想演技进步，全世界的人会逼着你进步。等你被逼到事事精通，给个本子就能登台，那就是熟能生巧后的效果。”她的演技就是这么进步的，拔苗助长到底是好还是坏，扒的人说了不算，苗说了算。
“事实上演技是否进步了，是否好，演员本人也说了不算的。同你对戏的演员，能喊‘过’的导演，屏幕前的观众，这些人说了算。”
“而观众们也需要新鲜感，你第一次演霸道总裁，小女生会追着你叫帅惨了，等你演了十次，她们看了十部，自然会厌烦，会说你没进步，甚至于说你退步了。事实上你肯定是进步了的，好歹演了十部啊，熟能生巧么，多少有点进步。但她们看腻了，你就是没进步。”
说到这韩京墨就想吐槽，“影评人是最扯淡的，是人是狗写两篇影评就自居影评人，还评价别人的演技呢，有本事自己上啊，就会瞎逼逼。”
孔侑忍不住笑，笑着讲，“你知道你之前说的是歪理吧？”
“你要是能反驳我那就是歪理。”韩京墨下巴一抬，“可你能反驳吗？你难道不是拍的越多演技越好的？”
所有的演员都是拍的越多演技越好的，镜头感这玩意儿再有天赋都得练，孔侑还真没办法反驳这点，“你那段歪理的结论就是，我与其休息，不如尽快进组拍摄？”
“当然了~”
“那我去别的组不是....”
“我加你一亿。”
孔侑愣住，韩京墨假笑，“给你三秒钟考虑，一亿，干就干，不干我换人。”
默默伸手的孔侑笑看志得意满的后辈，“一亿就算了，我想试试看你的歪理成不成立。”
韩京墨扬眉伸手，“合作愉快。”省了一亿呢~
美滋滋带人下楼的韩京墨叫上制作人就先走了，至于社长当然是艺人自己搞定啊，孔侑自己都答应下来的合约，经纪人就不会反对了。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经纪人是为他们服务的，不是能控制他们的人。
出了公司，资方很是骄傲的给女演员打电话，跟对方讲，孔侑我搞定了，赶紧夸我，哪有我拿不下的演员，真不行砸钱也砸死他！
金敏喜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借着孔侑当借口不同意换人呢，该注意啦~”
卧了个大槽！韩京墨笑脸都僵了，对哦！我应该换人的！干啥要把钱砸到他脑袋上！应该找帅哥啊！！！
挂了电话的韩京墨无限懊恼，要不是被制作人拉着恨不得回头再去公司跟孔侑说，你还是不演吧，我正好换个人。
人呢是换不了了，合约在一个礼拜后签署。主演全齐，核心团队组建，团队都拉起来了，正式立项的项目就进入下一个环节，合宿。
这次参加合宿的人很好，因为这部作品的主要拍摄都发生在主演之间，大量的激情戏也不适合在大家围观的情况下排。合宿的地点选在了江原道，场地是金敏喜的别墅，她跟韩京墨说，在那她会比较放松，就选在那。
入住别墅后别的韩京墨都挺顺心的，唯独看孔侑不顺眼，准确的说她看这哥就没顺眼过。不过以前大家不接触，也无所谓顺不顺眼，现在每天都接触，哪哪她都不舒服。
这哥跟她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对方疑似圣父，啥帮女工作人员抬行礼啊，时不时给工作人员请客吃好吃的啊。因为女孩子们挤在一起有点小摩擦，他还会特地搬去跟导演住给姑娘们腾地方，简直脑残。
他们组跟其他组不太一样，核心团队里女性成员更多，制作人、作家，两位女主演，包括摄像总导演都是女性。
倒也不是特地这么挑的，更多是凑巧。主要是制作人是女的，作家也是女的，唯一的男导演在选择团队的问题上，就没有偏向男人，而女性在这一行更物美价廉。同档次的团队，女性领导的团队报价更低，业内就是同工不同酬，男人要价就是更高。
女人多，别的问题都没有，就是在洗手间使用的问题上有点小麻烦。南韩有个默认的潜规则，女孩子见人一定要化妆，不化就是不礼貌。化妆、洗漱又特别浪费时间，在盥洗室不够用的情况下，难免会出现一点摩擦。
之所以说是小摩擦就是没闹大，至少没有闹到制作人需要去协调的地步，跟演员就更没关系了。哪怕韩京墨是资方，这件事跟她也没关系。同样的，这件事跟孔侑也没关系。
但孔侑就是从自己房间搬出来，让助理去跟别人挤，自己去跟导演住。就这么把房间空出来，让给其他女士们，还跟制作人说，哪怕其他人觉得他住过不方便，那多个洗手间可以用也是好的。
这事儿韩京墨本来不知道的，是制作人告诉了作家，夸孔侑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的代表。作家在跟她和金敏喜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对孔侑力赞，夸的韩京墨白眼差点翻出来。
比起对方是个真圣父，韩京墨更相信这哥是能装，披了一层好好先生的皮，内里是个什么东西谁知道啊。
不是韩京墨思想恶劣，而是这一行里是没有好好先生能爬上孔侑的位置的。名利场唉，大家围坐在一起是抢饭吃的，南韩的市场小的可怜，才会努力向外发展。
这张桌子上的吃的就那么多，不把别人的手打断，你就夹不到菜，只能等着别人吃完了，吃点残羹剩饭。
小演员不谈，但凡起家的演员就没有功利心弱的，不想红进圈干嘛？想红就得踩着一个又一个的脑袋往上爬，爬到别人只能仰望的位置后不代表就能休息了，此时就要跟别的大鱼厮杀，才能保住位置。
每年就那么几部大制作，能出演都是抢来的。韩京墨就是从全智贤手上抢下的《暗杀》，孔侑也不可能没有抢过项目，这种人会是圣父？他顶多是个伪君子！
比起伪君子，韩京墨更欣赏真小人，起码人家坏的够干脆。
当然了，不论对方人品如何都跟韩京墨没关系，她压根不想跟对方接触。可他们两是有不少对手戏的，还有四场激情戏呢，怎么可能不接触。
接触下来就更烦了！！！
特地空出来的排练室里，侧躺在床上的韩京墨一把抓住孔侑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努力憋着火，跟搭档说，“你如果撑不住砸在我身上，我真的会把你踢下去，说到做到。”
他们在拍激情戏，这一幕是两人初见，天雷勾地火，一面就那啥。剧本设定里，两人是一见钟情，直接一步到位。
既然是天雷勾地火，动作就要激烈点。床两边趴着导演和作家，给他们调动作，摄像导演在床头柜上蹲着，找角度预估之后要怎么拍。
排练，虽然不是真刀真枪的上，演员们都穿着衣服呢，只是排动作。可排练也是在表演啊，韩京墨当这是表演，孔侑当这是排练，前者很放得开，她很习惯自己的身体就是道具的一部分，后者则是认为这是排练，不能真的上手。
一上一下，一张床，男女交叠，男人的手应该搭在女人小腹一路上滑，可孔侑的手虚虚的悬在韩京墨的小腹上，只用左手撑着床，还是撑的老高的那种。
韩京墨很怀疑他能不能撑得住，这都半小时了，他已经换了三次胳膊撑了，这要是撑不住岂不是会直接砸在她身上？那你撑个屁啊，直接来好了，我都不介意，你‘君子’个毛毛！
被突袭按住手的孔侑有点尴尬，但更多是想笑。他以前跟韩京墨只能说是认识，好歹同公司么，见过面也喝过酒，但也就仅止于此。这都已经合宿第六天了，就在一栋房子里，成天见面还得对戏，多少也了解她一点了。
在孔侑看来韩京墨还挺好玩，讲话很风趣，一点小事都能被她讲成个笑话，特别适合上综艺。但这姑娘好像有点....不喜欢他？错觉吗？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