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高湛不荒唐（140）

他在般若寺吃斋三日，嘴里淡鸟来，为了表示诚心，他没有吃一口肉。在到侄女家门口，一闻到勾人的烤羊肉味道，当即受不了。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绍德在家，他是被小王妃喊着，不让他去。阿伊装作害怕的样子，说：“我家叔父最蛮横，你不在，我怎么应付一群男人？我本是偷偷嫁来的，不知道要怎样被人为难。”

其是她怕娘家上门要钱，她之前从部族拿三万匹牛马，说是自己的嫁妆。万一叔父上门追讨，没有氏撑场面，逮她回去就惨了。

“妨，我帮你，绝不让他们带你一子儿。”绍德有些了解王妃的性格，她跟谁都不亲，跟钱财最亲。他倒是乐意把钱给她掌管，她不是乱花钱的人，府里的日子甚至安排得比他结婚前要好。

妹妹宝德已经嫁去，亲娘李氏在道观修行，太原王府没有女主人，之前他的日子是得且。他经常大吃大喝，吃撑到嗓子眼，不起来就不吃，或者没好吃什么，就饿着。他不时会喝酒，喝醉就睡觉，或者看哪仆人不顺眼，动手打人。

在娶了媳妇，府邸里倒是有人多了。

阿伊会拘着他，不让他多喝酒，不让他暴饮暴食。她要一座葡萄架，已经上好几株葡萄，但愿来年能结甘甜的果。他惯喝的烈酒被她换成葡萄酿，淡得跟果汁似的，喝不醉人，原因是她喜欢。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好像不喜欢别人酗酒。

王妃阿史那氏命仆人端来上好的葡萄酿，倒在大碗里，酒液是漂亮的琥珀色。邺城这里没有马奶酒，弄点葡萄酒，叔父会愿意喝的。还有突厥人都爱吃的烤羊肉，专门刚成年的肥羊，烤得香喷喷的。

这一对小夫妻没等多久，以阿史那库为首的突厥人被带进来了。

男人一进来就说：“阿伊，你在打扮起来，跟汉家姑娘没有区别了。要不是认得，我都不敢叫你。”

他侄女戴着金簪子，穿着长到曳地的丝裙，手腕戴着玉镯，腰间是精美的佩环，一看就有钱的样子。她旁边坐着一脸嫩的小子，长得跟那谁像，看起来眼熟。

阿史那库回忆了半晌，终于记起来，太原王是跟洋有点像！

他当年还是毛小子，一群突厥人被齐军追着屁股撵，洋那疯子带着人一路猛追，简直跟疯狗一样。当时的大战死了好多突厥人，尸体臭得几里地都能闻到，让年轻的阿史那库心有余悸。

他敛起脸上的轻视之色，都说虎父犬子，洋的亲儿子大约不是善茬。

阿伊不知道叔父在什么，当年大战的时候，她是吃奶的年纪，压根没有记忆。她怕叔父上门要东西，直接让人把吃喝的端上来。

她笑着说：“叔父，这是葡萄酿，先喝了，解解渴。这是烤羊肉，我让人烤了十好羊，专门招待你们。”有东西吃最好了，只要把嘴堵住，什么话儿都说不来。

绍德附道：“叔父，多吃点，别客，只当是自己家里人。”

烤羊被穿在烤架上，整一直接被搬上来。来的不是几十突厥人，按道理三四人吃一羊，十羊是足够吃的。

一群人看着肉，眼睛放光，脑子里再也不别的了。

吃肉吃肉吃肉吃肉……

在寺庙了吃素三日，喝清粥，他们看着肉就不动路。阿史那库尚且能控制住自己，先喝两口酒，润润嗓子。其他突厥人控制不住了，直接动手从烤架上扯肉，撕扯下来好大一块，塞到嘴里大口嚼着。

不到一刻钟，十羊被瓜分一空，连骨架上的肉碎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绍德看傻眼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这场面。

他小声地跟阿伊说：“就像，就像是……”一群饥民。

“可能是他们饿惨了。”阿伊反思一下，她从家里带上万牲畜，所以让族人饿成这样子，“叔父，你们这次来，可是有什么打算的？”

她做得不对，叔父要打秋风，她认了。

阿史那库咽下嘴里的肉，把来意说了。他要问侄女婿要点盘缠，好买点干粮，在回去的路上吃喝。他再要三十匹马，十牛，载着他们回去突厥。

本来他狮子大开口的，要几斤金子花花的。但是鉴于绍德跟洋长得像，他害怕太原王是狠货色，不敢提那么分的要求。

阿伊察觉到不对：“你们来时的坐骑呢？到哪儿去了？”

人家穷人进城，把牲口卖了当路费的，不是没有。突厥被她掏空一次……不至于会穷到这地步吧。

阿史那库淡淡地说：“我把黑豹舍给般若寺，让它替我家。”

阿伊：哦。

您信佛啊？

信仰这玩意，她不信别人，只信自己。有丈夫在，她给足绍德的面子，让王爷作主给突厥人送钱送马。她私语道：给几十两银子就行，足够他们回去了，不要当冤大。

绍德笑了笑，王妃这性格还挺可爱的。

他的钱就是她的钱，她的钱还是她的钱。

阿伊精明，只等叔父一，立刻上般若寺把突厥人的宝马全部买。她竟然敢抢在皇帝的前，带着千里马回家。

她满心欢喜地把黑豹牵来，缰绳递到绍德的手里：“送你的，这匹马是良马，给你当生辰礼物。”

可把绍德感动坏了。

“阿伊，谢谢你啊。”少年低下，眼眶渐渐湿润，“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史那库头，历史上的佗钵可汗是佛教徒。

有参考历史情节，《隋书·卷八十四·列传第四十九》：（惠琳）因谓佗钵曰：“齐国富强者，为有佛法耳。”遂说以因缘果报之事。佗钵闻而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