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民百货商场

熟肉店门口的胡同里。

侯天一靠着墙打算抽完这半只带着油渍的烟再走。

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颇有些无法入眼。

靠着墙边的一条巴掌大的水渠里散发出阵阵恶臭，里边还有不少可以明显分辨出来的排泄物。

木头杆子挨着小水沟东倒西歪地插在泥土里，架在上头的电线错综复杂的缠绕在一起。

胡同口那家院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用泥砌起来的红砖现在已经出现了不小的倾斜，砖缝里的泥也都已经干涸成了土。

这种环境下，也不知道刚才胖老板说的香肠一个中午头就能卖光的事情有几分可信度。

“砰砰砰……”

几个二踢脚在天上炸开的同时把正准备起身离开的侯天一吓了个激灵。

“他娘的，不过年不过节的，大白天放炮。”发了发牢骚，顺手把烟屁股丢进了墙角的臭水沟里。

顺着声音看去是小胡同的另一头。

一个五层楼高的建筑完全挡住了胡同里的大部分光线。

要说刚迈入九十年代，全国各地的多层建筑也是越来越高，尽管如此，一个五层楼的建筑对于一座城市而言依然是多少起到了门面的作用的。

震耳的炮声响完，隐隐约约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凑热闹这是从古至今都是人之本性，到了侯天一这里也错不了。

“这么热闹，这我不得搂两眼瞧瞧去。”

喃喃两句，颠着小步就兴高采烈地走向胡同的另一端。

“呵，人这么多。”

胡同外，少说也有上千人，推着自行车的，背着孩子拎着菜篮子的，甚至还有开小汽车的……

“前面的小伙子，让开一点。”

看的正出神，侯天一的耳边传来了呼喊声。

一扭头，一个男子骑着二八大杠载着两个小孩已经到了跟前。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看样子这一车自行车上的人也是来赶着凑热闹的。

“人民百货商场。”

侯天一抬头瞧了瞧楼上的牌匾，几个大字金光闪闪。

不过下边的一行红色标语倒是更惹眼。“倡导助人为乐新风，促进精神文明建设”

“嗯，这句话说的好，永不过时。”

九十年代前后，一些城市逐渐开始出现有别于供销社的超级市场。市场里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不少当时难以见到的洋玩意。

所以每当有商场开业，总是会出现万人空巷的场景。

别管买得起买不起的，都得凑个热闹，顺便长长见识。

“有段日子每逛过超市了。”侯天一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三张红色一块钱也决定进去开开眼。

要说开眼那真是一点都不假。

进了商场的大门，侯天一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攒动的人头。

柜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自己眼花缭乱。

“这个水壶现在就剩下两个了。”

“那个是我要的，你怎么给他了啊？”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来一斤。”

……

侯天一淡淡的道了句：“这应该就是人声鼎沸吧。”

顺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动，大致是了解了商场里铺子的分布格局。

每一类商品一个大柜台，像是生活用品类的柜台里就会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式各样的水壶、画着大牡丹的搪瓷盆、毛巾等等，而像是电风扇、电视机、大音响这些东西则都会被摆放在另外一个专门卖电器的柜台，当然人最多的也是这个柜台。

走到电器这个柜台时，侯天一仿佛觉得自己来到了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上，自己的脚在哪里完全不知道，反正就是不会倒。

“爸爸，什么时候我们家也买一台那种电视机啊？”

“厂长，我看这电风扇不错，现在天儿这么热，我们也正好整几台回去。”

“唉老婆，我们买个收音机怎么样，以后吃饭的时候也能听听新闻。”

……

人生百态，短短几个人几句话就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爸爸，前边有卖糖果糕点的，我们去看看吧。”

侯天一身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兴奋地指着前方。

“走走走，给你买好吃的去喽。”

糕点铺子前的人数也不比电器那边少。

柜台里几个姑娘人手一杆称，手里的活和嘴里的吆喝都是一刻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