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小孩子不许骂人
“虞小姐辛苦了。”
变得明亮起来的三楼走廊中,金易得一脸嘉许地向虞念白说道。
说这话时,他神色如常,显然根本不曾意识到,来自于虚空中的某个人或什么,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拿走了虞念白的手机。
连金大妖都未曾察觉之事,自然更遑论那三个小辈了。
宿玉昆话唠、宿玉冈安静、虞念白恭敬有加,所有人都是一副“岁月静好、除魔斩妖”的模样,唯有全控视野的苏音,心头大是悚然。
那只苍白的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事后回想,那只手的手腕处似乎还连着一截残破的衣袖,那衣袖的质料很细腻,应该是丝绸之类的高档料子,袖缘处还有着蕾丝样的纹饰,做工相当精致。
但是,无论质料和做工如何之好,这袖子也已十分破旧,就仿佛穿了一辈子没洗过。
那么,重阳中学诡异事件的始作俑者,会不会便这只手的主人?
苏音反复回忆着那短短一瞬所看见的一切,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无限视角之下,任何细节都不可能被忽视或淡忘。
即便那只手的现出与隐没快到了极点,苏音也能准确的捕捉并加以分析。
时间粒子状态下苏音眼中的世界,约等于她可以同时看到并记住数万个监控摄像头画面。不仅视角是全方位的,意识亦呈分散集约之势,正所谓n心n用,每一个粒子都兼具观察与思考之能。
真好用啊。
苏音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唯一的遗憾是,木有实体。
啊~~,有时候会感觉到一点点的空虚呢。
苏音那数量庞大的n个意识中的某一个意识,发出了如上感慨。
然而,这感慨的余波尚未散尽,苏音便惊异地发现,在走廊的某个角落,一只苍白的、脏兮兮的脚丫子,蓦地自虚空里探了出来,脚尖朝前、轻轻一踢。
“嗡——”
迹近于无的粒子波动,在这一刻终是显露出了几分端倪。
随着这阵波动,被某个不可名状之人或物盗走的虞念白的手机,便如同电影特效中的闪现画面般,倏地出现。
那只脚旋即便缩了回去,一如半分钟前那只苍白的手,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眨眼。
苏音呆呆地看着那只脚消失的地方。
那个角落被走廊突起的墙体遮挡了一部分,角落上方悬吊着一根灯管,灯管已经完全损坏了,电线裸露在外,上面结着一层蜘蛛网。
“哎,这地上怎么有个手机啊?”宿玉昆看见了地上的手机,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其情其景,恰是当时情境的再现。可苏音却已无暇再看了。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某种诡谲的异动。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甚而可称为玄奥的变化,与她平素感知到的波纹状、水平面形态的时间异动不同,这里的时间异动,更类似于一种短距离的高速跳跃。
因其跳跃的频率、速率皆极为密集,如同高速闪动的光点一般,身处其中,反倒会产生一种恒定不变的错觉。
在此之前,苏音便是被这种错觉给欺骗了,误以为这条走廊的时间是处于常态下的,直到那来自虚空的一手、一足,短暂地破坏了这种常态,才让苏音从被撕开的时间一隅,察觉到了这些许异样。
于是,苏音心头的悚然变得愈加地剧烈。
这诡物居然是时间系的?那本宫还怎么杀它?
如今苏音可是连只手都化不出来,就算要拔青丝刀子那也拔不出啊?难不成纯用意念砍人?
苏音以万分之一的意识吐着槽,余下的绝大多数神识与视线则忙于观察、分析与整合各类信息,并实时监控场中的一切。
约二十秒后,苏音眼前的画面陡然变得不稳定,时间粒子跳跃闪缩的幅度亦大大增加。
如果说,此前走廊里时间的流动,是一曲节拍诡异但却演奏得还算四平八稳的乐章,那么此时,这诡异的曲调便已被无形的什么物质打乱,其粒子运行的规律亦受到了外力的强行干预。
一种类似于杂音的干扰波,渐渐压制住了方才平稳的旋律。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走廊里。
那是个穿白衣的女人。
披散着的腥红的长发、死人般青灰色的脸、紧闭着双眼的女人,犹如无数粒子构成的画面,由模糊而清晰、由二维扁平图形渐而凝实成三维立体人像,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长廊之中。
更确切地说,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与金易得贴面而立,那张恐怖的死人脸和与金易得相距不足二十公分。
苏音直吓出了一头白毛汗。
虽然此时的她并没有头,也不可能在粒子状态下流出汗来,且这终究是已经发生的过去式,她无法干涉。
可她现实中的实体还是有头有汗的啊。
因此,大惊失色。
再看咱们金大妖,人家依旧是那么地优雅从容,面上带着长辈看晚辈的那种宽纵的笑,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小辈在那儿说话。
看得出,他既看不到、亦感知不到白衣女人的存在。
白衣女人仿佛在打量金易得。
在她紧紧闭起的眼皮底下,那两丸眼珠正动也不动地凝向正前方——亦即金易得眼睛的位置。
完全赤果果地对视。
苏音于是发现,白衣女鬼(暂名)原来是悬浮在半空的,她的实际身高目测不超过一米五。
当然,以白衣女目前的状态,身高根本不成问题。
她似乎可以自如操控时空粒子,并以跳跃方式进行移动,就如三维画面碎散之后再进行重组。
也正因此,当白衣女移动时,她的身后会留下一道逐渐黯淡的人形光点轨迹。
总之,那种观感很难用语言形容,即便是最有想象力的科幻电影,也做不出与之相类的特效。
白衣女人打量完了金易得,便转着眼皮下的眼珠子,向前平移约有五公分,苍白干裂唇缓缓张开,吐出了一连串复杂怪异的字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