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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夺舍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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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了,水汽一干,就消失了。”胜楚衣极为淡定。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才怪!”萧怜跳到他面前,“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胜楚衣抬头,坦然看着她的眼睛,“没有。”

那眼睛之中,依然是以往的璀璨星河流淌于深渊般的浓黑之上,看不出半点心虚。

萧怜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反而觉得自己这样疑神疑鬼倒是多心了,“好吧,就当你没事。”

萧怜嘟着嘴,“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我的衣裳,你会让姜艳翎去负责裁制?”

“这个倒是的确不曾。你的衣裳是给我看得,好看与否,我自然要亲自过问,如何交与外人?”他虽然这样说着,却有些忧心地看向曾经安置镜子的地方。

看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越来越身不由己了……

他替她从领口开始,系得严严实实,“姜艳翎,以后离她远些,姜横暂时还有用,处理起来,没那么快。”

“哦,好吧。”萧怜还惦记着背后的那条龙,“那你继续忙,我去找个镜子看看。”

……

三日后,摘星大会如期举行。

所谓摘星会,就是新年前的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选择腊月二十七这一天,最初的本意是将灯挂在家门口的树上,给远行归来的游子照亮,日久年深,演化得多了,就变成了一场烟花会。

萧怜这日,还是着了特制的没有腰身的礼服,簪了九只金步摇,上了城楼。

因着尚未举行封后大典,无需在百官和臣民面前履行帝后的职责,故而还是简单随性了许多,没有很多繁复沉重的赘饰。

她就由茉叶和朗清陪着,在城楼上起了暖炉,躺在扑了裘皮的躺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等胜楚衣来一起看烟火。

胜楚衣于长乐大殿上,逐个接见还朝述职的各地藩王和边疆守将,等到宣姜横进殿时,所有人便都齐刷刷向外望去。

一双沉重的皮靴踏上长乐殿的大理石地面,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一员猛将,立在了当场。

“臣,姜横,叩见君上,祝君上帝业煊赫,万世永昌!”

胜楚衣端坐明堂,“姜爱卿镇守西北边陲,劳苦功高,如今难得还朝与家人团聚,也该好好歇歇,多逗留几日再走不迟。”

“臣正有此意!”

等到君臣寒暄一番之后,姜横忽然道:“君上,臣此行回京,还带回来两个人。”

“哦?什么人?”

“一个月前,巡边的兵士换防时,捉到两个朔方的奸细,一男一女,口口声声喊着要找云极公主和国师。臣不敢贸然处置,此番回京,就顺便将他们带来了。”

“带上来看看。”

“是。”

那下面传唤的声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女人的惨叫声,“国师!救命!我是月明啊——!”

等到秦月明和周姚被司命黑着脸带到萧怜的城头时,便远远地看到她插得满头都是金子,正在嗑瓜子。

“爷——!”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吓得萧怜一哆嗦。

她晃了晃头,“幻听了?也不是很想她啊。”

“爷,我是月明啊——!”

萧怜手里的瓜子就抓不稳了,转头去看,就看到秦月明扔了周姚的手,向她扭着腰肢飞奔而来。

萧怜将脸平移回来,“幻觉!”之后看了看立在旁边的茉叶,“你看见有个女人向咱们这边儿跑来了没?”

茉叶点点头,“回娘娘,奴婢看到了。”

“看到了?”

萧怜随手扬了瓜子,蹭的站起身来,“秦月明?”

秦月明几乎是甩着泪花奔到了她面前,“爷!我来了!我可找到你了!”

说着就要把已经呆住的萧怜抱起来,结果那爪子还没落下,就被茉叶给拦了,“大胆!帝后娘娘是你说抱就抱的?你干什么的?哪儿来的?”

“让她抱!”萧怜将茉叶拨开,直愣愣看着秦月明,“你是真的?”

秦月明抹了一把泪眼,“爷,是我!我可找到你了!”

萧怜眼睛眨了眨,两颗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嗓子哽咽道:“秦……月……明……”

说着,抬手将她抓过来,紧紧抱住,“媳妇——!”

她这一哭,秦月明也哇地哭开了,“怜啊!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抱头痛哭,眼泪稀里哗啦,直到茉叶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小心将萧怜给扶开,“娘娘,相逢是喜事,该笑才对。”

秦月明穿这身破烂粗布衣裳,用袖子抹了泪,还伸手去给萧怜抹泪,结果又被茉叶给拦了,“帝后娘娘,万金之躯,你那袖子,拿开。”

秦月明就老大不乐意了,“你谁呀!你才跟我们爷几天?我可是从小跟着爷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我。”

茉叶也不让劲儿,“什么爷不爷的,我们好好地娘娘,被你叫得跟个老爷们似的!”

萧怜拦开他们两个,“好了,都别吵了,茉叶,这位是秦月明,以后你叫她秦小姐,她是我的人,也是你半个主子,不可再怠慢。”

茉叶就只好草草行了个礼,“见过秦小姐。”

这时,摘星会的时辰到了,漫天礼花轰然炸开,将整个大盛宫照得恍如白昼。

萧怜向城楼下望了望,“他怎么还没来?”

茉叶赶紧安慰,“君上该是忙碌,抽不开身,要不,奴婢替娘娘去请一下?”

“嗯,那你就跑一趟吧。”

萧怜随手招呼了个侍卫,将依然远远立着的周姚安顿了,便拉着秦月明与她一同坐在躺椅上,两人无心看烟花,便面对面看着对方,“媳妇,你瘦了许多啊。”

秦月明也认真道:“爷,您胖了。”

萧怜抓过她的手,放在已经隆起的小腹上,“你摸摸他。”

秦月明就睁大了眼睛,“哈哈,棠棠要当姐姐了啊!”

说起梨棠,萧怜眼圈就又有些红,“你来之前,见过她吗?”

秦月明眨眨眼,“你说的是棠棠,还是那个人?”

那脑门立刻就挨了一下,“你不想活了?到了他的地盘,还敢这么口没遮拦?”

秦月明吐了吐舌头,“就是他将我和周姚给弄了出来,不然我现在还被软禁着呢。”

“他又去朔方了?”

“……”秦月明忽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朔方出事了?”萧怜立刻警觉起来。

“爷,有件事,刚才过来时,国师警告我不准说,但是我觉得,我不能不说,而且说了,你一定要挺住。”

“怎么了?沈玉燕又兴风作浪了?”

“一半一半。”

“那怎么了?”

“皇上,驾崩了!”

“什么!”

萧怜猛地坐起来,稍加思索,“是沈玉燕干的,对不对?”

“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别着急,把孩子先生下来再说!”

萧怜整个人凝滞在原地,一双手握成拳,却用不上半点力道,“好的,我知道了。”

秦月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慌忙跳下躺椅,去周姚那边翻了翻,之后珍而重之地捧了过来,“怜,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萧怜打开那只被被保护地很好的布包,里面赫然安静躺着金灿灿的杀生链,还有一对包养地很好的鲜红护手,上面每一只血金钉都依然如往昔般闪闪发光。

“那个人用了点手段,替你进宫将它们偷了出来,说你就算暂时用不上,留在身边也是个念想。”

萧怜小心将皮护手戴上,活动了一下手指,“可惜,我是真的用不上了。”

“他还说……”

“说什么?”

“说愿你早去早回,来日若是无处可去,锦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萧怜便是鼻子一酸,“他这又是何必,我有了胜楚衣,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除了他身边,我哪儿都不会去。而且,我将棠棠扔给他,已是欠了他天大的恩情。”

两人相对无言,漫天的烟火绽放,却显得人更加寥落。

忽然,茉叶从城楼下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娘娘!不好了,快!”

萧怜心头一紧,“胜楚衣怎么了?”

“娘娘,不得了了,君上退了朝会后,突然招了珍妃上天澈宫!”

“什么!”萧怜拎起裙子就跑。

秦月明追着,“怜,你去哪儿?等等我!”

“捉奸!”

——

天澈宫中,胜楚衣歪在榻上,看着下面,面上尽是魔魅般的似笑非笑。

珍妃婷婷袅袅跪下,浅笑盈盈,含羞带怯,“臣妾,拜见君上。”

胜楚衣慵懒地靠着软枕,“过来。”

“是。”

珍妃提了衣裙便要起身。

“让你起来了吗?”

她听了,一慌,又赶紧跪了,“君上,臣妾愚钝。”

“爬过来。”

“……”珍妃吞了口口水,“是。”

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向前爬了一步。

珍妃自幼受的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的正统教育,从没想过这样不堪。

她四下瞧了瞧,天澈宫中空荡荡的,也没有别人,于是咬了咬牙,心里琢磨着,也许君上好得就是这一口,也许那萧云极就是这么勾引他的,不然她如何能如此专宠?

今日是她的机会,必不能放过!

可上面的人根本就没看她,只是闭着眼等着。

她就只好继续再爬

如此七八步,十来步,原本为了参加摘星会而盛装打扮的帝妃,跪坐在胜楚衣脚边,“君上,臣妾来了。”

胜楚衣依然合着眼,“嗯,候着吧。”

珍妃不知到底候着什么,天澈宫就算有温泉,此时入夜,又是隆冬,也是十分冷的。

她就只好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继续跪着。

终于,外面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胜楚衣两眼一睁,垂手将跪在脚边的人抓了起来。

外面,萧怜刚好到了门口,看着从门口一路蜿蜒脱去的衣衫,一直蔓延到书房的榻上。

胜楚衣背对着门口,低头似乎专注于怀中那个女子。

“胜楚衣!”

一道炎阳火轰然而出,席卷了整个御书房!

整个大盛宫的人都听见一声轰天巨响,之后是巨大的火光在天澈宫上熊熊燃起。

萧怜大步穿过炎阳火,拎起胜楚衣,不管他怀中的女人已经化成了灰,直接就是一个耳光!

“胜楚衣!你个王八蛋!你负我!”

“怜怜!”

胜楚衣反手要拉她,却被她重重推开,“我烧了你的大盛宫!胜楚衣,我烧光你的八千后宫!”

萧怜一阵盛怒,抬手再要炎阳火起,却陡然两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

冷,好冷!

她骤然间将炎阳火大量释出,打乱了体内的平衡,小腹中的极寒便立时肆虐开去。

有个温柔的怀抱将她抱起,送到床上,替她把了脉,之后小心盖上被子。

胜楚衣的手在她脸颊上掠过,不似从前的冰寒,而是有些温凉。

他的体温都变了,心如何能不变?

萧怜在一片黑暗中,颓然心死。

“怎么样?好玩吗?你不肯听话,今天的教训,便只是一个开始。”

胜楚衣看向镜中的自己,“你给我滚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赶我走?请我来的时候,咱们说好了,只要将她带回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怎么?到了还债的时候,却反悔了?”

“你要什么,给你便是,不准你再打她的主意!”

“哈哈哈!看把你急得,我只是借你的身子,喝了那女人几口鲜血,她就不问青红皂白,放火烧了你半个天澈宫。你说,若是你真的在她面前与旁的女人翻云覆雨,她会怎么样呢?”

“你不敢!”胜楚衣口中沉沉崩出三个字。

“是啊,我的确不敢,鲛人钟情,至死不渝。我懂!我太懂了!可是,她不懂!胜楚衣,她不懂你啊,我才懂你,而且,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不如把你彻底给我吧,我替你好好教她啊!”

“你给我——滚——!”

胜楚衣抬手嫌弃一旁的凳子,直接抡起,重重砸在了铜镜上。

“来人!”

“君上!”正在外面忙着善后的弄尘灰头土脸地跑了进来。

“将天澈宫中,所有的镜子,全部毁掉!”

“是!”

“不,大盛宫!是大盛宫所有的镜子!”

“是——!”

胜楚衣屏退了所有人,心口起伏不定,发丝凌乱,轻轻伏在萧怜身边,双手紧紧攥了她的双手,“怜怜……,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等我!”

他那声音,哀求般憔悴,闻者心碎。

他将头埋在她臂弯中,嗅着她身上的甜香,也唯有如此,才可令他狂乱痛苦的心安静下来。

一道淡淡的圆融绿光,不知不觉从萧怜的右手中缓缓透了出来,沁入到胜楚衣的掌心,迂回萦绕,久久不散。

犹如一剂安抚神魂的良药,将人渐渐引入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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