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月下缩影

“别害怕，继续说。”

黑影中的人狠狠抽了口烟，将雾气重重喷在了徐明然的脸上。后者并不适应浓烟的呛鼻，连打了五个喷嚏，却用袖口死死捂住，憋得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大人，咳咳，您别逗小的。那老虎说了，霜月之主必定会有动作，让他们得以在咱们的大关内巡游一圈。咳，到时候，他一定会按照约定行事。”

“能保证，那是最好。看来这件事情，咱们也得推波助澜啊，免得平民们闹一闹，无功而返。回去找到机会告诉大猫，我们两国之间的矛盾，就靠他这个搅屎棍来刺激了。”

徐明然假笑着点点头，他收回了四处张望的目光，躬身说道。

“大人，您看？”

黑影用手掐灭了烟卷的一点火光，冷哼道。

“我看？这事儿还没成，等有着落了，再给你回信也不迟。记住，你的一大家子在我们的手上，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徐明然点头哈腰，就差掏出他的一颗真心，送给黑影中的那个人来看。他缓步后退，表露着自己的忠肠。

“大人，您就瞧好咯。这场没有焰火的战争，小人势在必得。”

黑影人顺着墙根溜走，他要为更高级别的人送信，全然顾不得徐明然的半分暗示。一阵怪异的风吹过，他留下的任何痕迹也随之消失，无影无踪。

徐明然望着空荡荡的角落，哀叹一声，转身返回了他霜前殿的岗位。

月明星稀，宫内的树枝上有堆积的雪花抖落。有一人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附近的树梢上，他双手抱臂，俯视着方才鬼鬼祟祟的交易场所。

他从阴影中现身，那是山海大陆上从未被记载过的力量，也是历史中不可能出现的力量。

他，就是御前的侍卫——冯胡。

“这两个东西，倒是贼胆包天。不过看他的模样，想必是有把柄在身，才迫不得已吧。”

冯胡自言自语地坠落在地，没有发出一点响声。身为月下猛虎的他点着脚尖钻入霜前殿，追随着徐明然的脚印潜行。

他和神秘人物的对话，冯胡只听懂了其中的小半截。

回到岗位放哨的徐明然和平日里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仿佛刚才无事发生一般，先是换上了值班的官服，又谢过了替他片刻的殿卫，默然望向远方。

半个时辰后，如雕塑般站立的他终于挪动腿脚，他略带防备地左顾右盼，接连转了十几道弯，一路来到了关押兽族来客的偏殿后方。

墙壁旁，靠着一头高大的人形猛虎。

“来了？”

“虎爷，来了。”

那尊虎族人抬起木盆大的手掌，慢慢按在了发抖的徐明然的脑袋上，笑着问道。

“撵我们回去的概率，增了还是减了？”

“回虎爷的话，赠了。哦不，减了！减了！他们会想尽办法让你们出去，至少可以大开杀……”

老虎恶狠狠地将其撞在墙上，敏锐地伏下了身子。

他警惕地望向身后，又猛地抬头看向上方。所幸殿外的高墙上没有什么人值守，再加上临时飞来的鸟雀，老虎也算是拼凑了临时的眼线。

“嘘。”

“虎爷，您，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老虎笑了笑，他慢慢松开了压迫徐明然的身体，带着鄙视的目光，低头看向后者。

“我想吃活人，你有法子么？”

徐明然不敢说话，他深深埋着脑袋，心中默念着保持冷静的口诀。就这么干等了半刻钟，老虎这才讨了个没趣，转身离开。

直到走路没有声音的他即将没入拐角，才在黑暗中用一对闪闪发亮的大眼睛远远看了徐明然一眼，悄声没入了寂静之中。

可怜徐明然一介武夫，他被卑鄙的命运夹在不同种族的两头，哪边都不讨好。

他的颓废身影渐行渐远，远方的黑暗中亮起了两点火光，与钻出黑影的冯胡四目相对。

“冯胡大人，许久不见。这里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

借着淡淡的月光，冯胡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才快速收回了远距离击杀对方的念头。流出的黑影如潭水般幽深，慢慢缩回了他的身下。

冯胡深深吸气，用同样的低声回应道。

“手炉大人，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