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二)
“是先父......父亲临终前曾嘱托,刘氏子弟须爱惜羽毛,不可与贤王一脉往来。”
“哀家这个弟弟啊,生之昌荣,其死也哀。协助当年的二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文帝、哀家的丈夫,助他登上大宝,可谓机关算尽,费尽心机。文帝晚年悔恨谋位,越发看他不顺眼,你父亲抑郁孤苦,没几年也跟着启儿去了。”
“是。”
“哀家一步一步,从文帝潜邸的王妃,到皇后,再到太后,太皇太后......一世荣华富贵,你父亲功不可没。”
“刘氏兴亡,全仰仗着姑母扶持!”刘裕淳郑重深深叩拜。
“文帝有愧其兄,赐丹书铁券予贤王一脉,无论何事免其罪过。晋王由贤王一手带大,多年来处处与刘氏针锋相对,也情有可原,终究咱们欠了他三条人命。”
“侄儿略有听闻......可是贤王世子夫妇与其幼子?”
“嗯,我儿在位时,贤王意图谋反,世子夫妻二人带幼子游玩为名,实则与宣威将军孙焕山暗中接应。”
“你父收到密报派人埋伏途中,意欲捉拿他三人,借此胁迫贤王就擒,结果派出去的人下手太重,世子及其亲信拼死相搏,全没了......你说,晋王会当如何?”
“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刘裕淳越想越惊,跪在地上的头伏得更低了。
“然眼前咱们最大的敌人却是方颐文,真真爱慕晋王,联姻一事实则兵行险招。”太皇太后说及方颐文三个字,眼冒火光,恨不得磨牙吮血,活活吞了他。
“......”大学士暗下决心,攒紧双拳。
“往好了想,两家从此摒弃前嫌、消泯旧怨,增添助力。否则红颜枯骨、魂断香消,你这心肝儿似的宝贝女儿,可舍得?”
“吾几辈皆为家族赴汤蹈火,不问艰辛,纵然身陨,也死得......其所!”他态度坚决,眼角闪现泪光。
千百年来,人总是不遗余力,谋求策划,权势地位、富贵荣华,至高之位无不由无数白骨堆砌,不甘、愤恨、屈辱、恐怖......万恶之源,皆在人心。
“出来吧。”
谢乔从紫檀嵌寿心镜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望着刚刚刘裕淳跪的地方,几点泪痕未干透。
不由得思绪万千,刘大学士之决绝,不敢苟同。若是谢家如此,又当如何。
“以情谋事,本末倒置;血亲之仇,靠儿女情一朝化解,自欺欺人......”
“你觉得他绝情,为保富贵宁愿牺牲女儿,是不是?”
“阿乔不懂......”
“天下父母无不爱其子女,你且回家问问谢元。”她话语深讳,见谢乔不得要领,便不再理会,继续诵经。
父亲?
“是,阿乔告退。”
赵宣一脚踹开蟠笼雕花大椅,愠怒:“刘氏找死!既然嫌日子太舒服,就怨不得本王了!”
没人料到,这次赐婚,晋王答应得异常爽快,仅有一个要求,同以正妃位迎娶谢氏三小姐谢婉。
刘氏一派言官立即反对,刘绮真至美纯孝,因侍奉祖母错失春日宴,否则京城双姝指不定是谁呢,谢三小姐身世品貌不足论王妃人选。
几经辩驳,皇帝出面,双方各退一步,立刘绮真为正妃、谢婉为侧妃,为表安慰,擢升谢营职位,为侧妃添势。
京城双姝,各有芳姿。
若把邹芮比作牡丹,华贵大气,那谢嫣就是芙蓉,馥郁芬芳,两者形态相近,你追我赶。
而刘绮真却似莲,外直中通君子品,无情有恨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