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春山如笑（1）

缃儿神情愈发困扰了，吃得太补了？可小主子染了风寒，最近日日清粥咸菜灌药汤，是什么太补了？

初墨干巴巴地呵呵了一声，“冬季天干物燥，没办法。”

缃儿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踮脚一看，“那脑袋又是怎的了？”

初墨支支吾吾解释不出来，只好转移话题：“别杵在这儿了，我问你，除夕夜太后娘娘赏的酒呢？”

缃儿欠身道：“您说舍不得喝，让奴婢收在地窖里了。”

初墨怕缃儿又想起来问更多问题，不敢再揉脑袋了，叠声催促道：“速速拿酒出来温温，给皇上暖暖身子。”

缃儿“嗳”了一声，连忙去了。

初墨追着皇上的脚步进了房，皇上身着中衣，倚在引枕上卷着一本书细细品读着，昏黄的烛光照亮了男子精致的侧颜，初墨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心怀天下的俊美男子挑灯夜读，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初墨晃了神，感觉此时圣上就像民间的平常夫君，睡前等待妻子洗漱时随手翻上两页书，她提起裙摆，心怀荡漾莲步轻移向皇上走去。

听到脚步声渐近，皇上抬起头，玩味地盯着初墨，“你平日里就看这些书？”

听出皇上语气里的不对劲，初墨一怔，停下脚步。

卷起的书页遮住了大半书封，皇上“啪”合上书，拧着眉将书封举到初墨面前，嘴里一字一顿地念出声：“夫、妇、之、道。”

“还有这些”，皇上翻开枕头，拿出了藏在枕头下面的几本小册子，一本一本在初墨面前排开，就像高举鼓槌一下下重重砸在初墨心上。

皇上神情似笑似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季贵人，朕真是小瞧了你。”

初墨心道不好，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了逃跑距离，耳朵红得能烧起来，“皇，皇上，并不是这样的，您听妾身解释……”

初墨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话突然被打断了，“皇上，酒来了”，语气倚姣作媚，尽态极妍。

皇上眉头一皱，反手一掀被衿，将小册子盖在了下面。

绛儿细细描了妆，眼尾拖了长长的眼妆，添了万般魅惑姿态，柔荑小手轻捧酒盅，杏腮桃脸宜嗔宜喜，“皇上，奴婢给您斟酒。”

初墨心里一沉，“绛儿，这里不用人服侍，你先出去罢。”

“可是……”

心里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事实，初墨高声道：“下去！”

说罢不抬头，垂眸瞪着桌角，直到听到关门声确定绛儿出去了，初墨才嗓音喑哑地开口，“皇上，妾身先干为敬”，仰头一饮而尽。

初墨不善饮酒，酒一入口就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皇上犹豫半晌，大手还是抚上了初墨的背，一下下地轻轻往下往下顺着气儿，语气温和，“这是那个丫头？归义伯夫人的妹子？”

初墨摇头道：“不是的”，话一出口才发觉语调中的哽咽。

初墨觉得心里堵得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相依为命的绛儿起了这种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