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浩然明月（四）

他愣了楞，茫然的坐在了火堆旁边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我们初见时的场景，他再次笑了起来，即使带着几分尴尬的味道。我坐在他的对立面，火堆腾腾而起，我亦感受到他的灼热眼神，我别过脸开口问道：“你到底，要同我说些什么？”

“我…那个莺儿….你收下了我的…珍珠是吗？”他低着头，神情埋在阴暗之下，只是他的话忽然让我感到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他又开口道，“其实，对于我们渔家来说。给…..给女孩子珍珠，便是…..便是求亲的意思。”

“求请？”他的话说的含糊不清，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又问道，“你要像我求什么情呢？”

“不是，不是那个。而是，我同你造一艘船，一起一起共同渡过…..大河，这样的意思，你明白吗？”他咬字更加不清了，看起来他的意思已经在他的话里表达出来了。

我歪了歪脑袋，想了想那样的场景，当时的我还天真的想着若是有一天需要渡河，有一艘自己的船也是不错的，我这样想着于是就开口说道：“好啊，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去海上的那个小岛看看呢！”

他听了我的话，原本因为害羞而低下去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他的脸上充满了幸福和兴奋的神色，他像是得到某个重大承诺一般，急不可耐的问道：“那么，那你也愿意成为的妻吗？”

妻？又是这个词，我那晦涩的童年里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词语了，每每我问他们那是什么意思，他们总是笑着打了个马虎便不肯回答了，我也因此迟迟难以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困惑，好奇的问道：“那个，能告诉我。妻，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呢？”

他笑着，期盼的道。

“妻，就是两人一生在一起的名称，就是我们白头偕老，相互喜欢的意思。莺儿，做我的妻好不好，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你知道吗？我从一看是见到你，我就觉得我这辈子要娶的人就是你，我带你去钓鱼，带你品酒，带你划船，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还没看出我的情谊吗?莺儿，留在我身边把，这辈子我们都不分开。”

越到话语的后半段，他的脸越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火的温度，还是因为他情绪的高涨，他或许无比期望从我口中听到那句话，甚至是那个字吧。可是我，已然陷入了无形的黑暗。

妻？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不禁想到水牛，不禁想到他那满不在乎的眼神，不禁想到他为的圆场，甚至不惜被公母臭骂也要为我编上谎言。

‘他应该早就看出了什么吧，他的离开也是故意的吧。’村里的防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将我带到海边只怕也有那样的意思在吧，只是我好迟钝迟迟都没有领会到这些。水牛稚嫩的眼神里，只怕早就看透了我吧。即便我是他的妻，即便他要受狠厉的惩罚也要放我离开吗？

我惶恐着起身，而海潮也如同疯了一般抱住了我，把我按在了沙滩之上，他的泪不争气的流在我的脸上，我这才恍然回神过来，此时此刻我面对的是面前这个男人。他情绪像是失控，他不停的在我脸上亲吻，浑浊的体热一阵阵的在我身上呼啸而来，而我抬起手臂静静的横在了我们之间。他原本充斥着兽欲的眼神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无比错愕的望着我，脸上表现着说不出失落。

“是….这样吗？”他把拳头攥紧，死死的按在沙地上，疼痛感带来的清明让他醒了过来。他苦涩的自问道，“是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不愿伤他，我也十分清楚，他若是不自己停手，我绝对是阻挡不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我整理着衣衫，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温柔，面前的他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只是….我开口做出了决断：“对不起，我隐瞒了你。我应该，应该早有约定了。”

我说完，再也没有回头，我起身离开，只听他在背后呐喊道：“你是什么村子的人。”

坚定的话语又重复了我们初见时的问题，看来他还是难以死心，我没回头，无论我再说什么，我们之间都绝无可能。回去的路，月倦了蜷缩到了云背后，黑漆的路让我拿出了火折子，我便捧着它一点点向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