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利叶城

周一骑着马与安德烈并肩而行，一路上，安德烈向周一介绍了很多关于沙利叶城的情况。

之前，周一对沙利叶城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养父们的讲述和那部叫《威尔森家族风云录》的剧集。

但那都几乎是20年前的信息了…所以对于安德烈的介绍，周一也听的津津有味。

“前面就是沙利叶城。”安德烈指着前方巨大的城市。“那座最高的建筑，就是’希望塔’。”

周一知道希望塔，它的官方名称是“反地狱力场发生器”。

它的作用是在其半径20公里范围内，形成反地狱力场，任何闯入其中的恶魔，都会被持续削弱力量，直至死亡。因此反地狱力场又被称为恶魔禁区。

初始的沙利叶城，就是依托反地狱力场建立的，城内人口也仅有5万。

但’恶魔禁区’的名声很快吸引了大批前来寻求庇护的人们。

随着涌入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的城市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口，不得不一再扩建，最终形成了今天的规模。

如今的沙利叶城，已经是一个面积达到2000平方公里，人口400万的城市。

而对于整个人类世界，同等规模的城市大约有100座，这些城市就是饱受恶魔威胁的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沙利叶城以反地狱力场的边缘为界，力场以内，被称为’上城’；力场以外，被称为下城，沙利叶95％的人口都生活在下城。

上城和下城不仅是区域的差别，同时也是阶级的差别。

上城居民多为最初的城市建立者，以及少量从下城居民中选出的精英。

上城居民在享受着希望塔带来的绝对安全感之外，他们还掌握着沙利叶城70％的财富。

最重要的是，作为上城居民，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实际拥有者。换句话说，他们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上城居民通过议会行使权利。

议会设立议长一名，下面有13名议员。13名议员中，有10名是由上城居民选举产生，3名议员则由下城居民投票选出。但所有议员都必须为上城身份。

议会拥有立法、行政、商业、外交、战争等一切权力。并且议会控制着城市的武装力量。

下城居民是前来城市寻求庇护的外来者。在城市里，尽管没有了恶魔的威胁，但他们同样要面临生存的问题。

为了在城市里活下去，有人选择为上城人开设的企业工作，领取一份仅可以维持温饱的收入。

有人成为佣兵，用生命换取高额的报酬；

有人加入帮派，通过违法手段和欺压他人攫取财富。

但无论从事何种职业，下城居民始终是在上城居民制订的框架中生活，他们这个城市的参与者，而不是拥有者。

周一对这个城市了解来自于他的养父们、安德烈，以及那部深夜档剧集，所有这些，从不同角度给周一描述了沙利叶。

在周一的感觉中，这是一个由形形色色的人组成的城市。这里有低贱与高贵，这里有贫穷与财富，这里有麻木与欲望，这里有罪恶与正义，这里有融合，有对立，有压迫，有反抗。有秩序，有混乱。

所有这些组成了这个城市。但周一仍然不认为自己了解这个城市。他需要亲自去体验，去感受。现在，这座城市向周一敞开了怀抱。

等到周一来到沙利叶城下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已经变暗。此时的城外以经聚集了很多等待入城的人们，一道高大的城墙把他们挡在城外。

这道城墙高约10米，一直绵延至远方，望不到边际。安德烈的介绍说，整个城市都被城墙包裹了起来，是城市的第一道防线。

城墙上方，除了有武装人员巡逻，每隔50米，就有1座自动机枪堡垒，堡垒内的6管机炮的炮口指着远处的荒原。

在城市东侧，一条大河从城市边缘流过。这条河的名字是普素利河。是整个城市饮用和工业用水的重要来源。

此时，城墙下已经聚集了几百人，从穿着上看，大部分应该都是等待入城的荒原人。因为即将入城，人们都有些兴奋，都在互相交谈，交换信息。

入城是分批进行的，上一批办理完毕后，下一批才被允许进入。周一他们来的比较晚，只能排队等待。

这个时候，安德烈商队留守在城内的人员已经等在城外接应，他们把货物卸到转运卡车上运进城内。

骡马则被交给另外一批人。安德烈解释说，这些人是牧场的人，商队的骡马是从他们手里租来的。因为荒原没有道路，骡马反而是比卡车更为合适的运输工具。

这些人还收购荒原人的马匹。城市里几乎用不到马匹，所以几乎所有荒原人都把自己的马匹卖给了牧场的人。

在等待的过程中，周一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一支刚刚赶到的队伍没有排队就直接入了城。安德烈解释说：“那些是在工作在城外，回城轮休人员。”

“我以为所有人都在城内生活。”

“沙利叶是个大城，有几百万人口，光靠城内的土地可不够养活这么多人。所以议会授权某些大公司在城市外寻找合适的土地，并雇佣人员耕种、放牧、开采资源等。接受雇佣的很多都是刚进入城市的没多久的荒原人。

按规定，要想取得沙利叶城居留权，需要有连续24个月的缴税记录，否则就会被遣送出城。

对大多数没有背景的荒原人来说，这是最容易找到的并获取缴税记录的工作。

关于在城市外的安全问题，大公司有自己的武装，装备上可以采购军队替换的武器。

而且这是关系几百万人的民生问题，军队一般会在其附近驻守，定期巡逻并清缴附近的恶魔。所以安全还是有一定的保障。

一百多年的战争，人类也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对恶魔束手无策了。事实上，沙利叶城周围50公里范围内，已经很少出现恶魔了，我们今天遇到的那只是个意外。”

轮到周一他们进城了，城墙上一道巨大的金属大门向一侧滑开，周一这批人排队被允许进入。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有不少工作人员，荷枪实弹的警卫维持着秩序。

进入大厅前，需要进行安全检查。因为荒原人把马匹都卖掉了，原本马车上的东西都被他们带在了身边，导致检查的时间变得很长。

安德烈与他的人原本就是城里的居民，有另外的通道，所以和周一分开了。

分开前，安德烈告诉周一可以把魔狼皮等交给他，由他带进城里。这样的话可以简化手续，节省时间。周一毫不犹豫的把除武器之外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安德烈。安德烈跟周一约定在出口处碰面，就离开了。

周一则耐心的排在入城队伍后面，随着人流往里走。

排在他前面是一个6、7岁的女孩和她的母亲。

母亲身上背了一个很大的包袱，两手各拎一个大箱子。这应该是她们所有的财产了。

女孩小小的身体也被挂满了各种体积较小的零碎物品。她正边走、边好奇的四处张望。母亲的脸上则一脸愁苦。母女俩随着人流一步步向前挪动。

周一记得这个女孩，，她与她的父母都是跟随安德烈商队的荒原人。他的父亲在之前狼群的袭击中被咬断了脖子。

女孩显然对父亲的死亡，没有产生特别明确的概念。之前因为父亲的离去而大哭不止。而现在，孩子的天性占了上风，已经抑制不住好奇心，开始打量起这个全新的世界。

而她的母亲则还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伤中，并对即将到来的生活充满了惶恐与无助。

看到那个母亲走的吃力，周一走上前，微笑着表示她可以帮忙。

母亲认出了周一，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让周一接过箱子，并连声感谢。

很快，轮到母女俩安检，周一把母女俩的箱子放在安检机上。又帮那个母亲卸下包袱，同样放在安检机上。

之后，入城人员需要进入一个透明的圆柱形装置，会有射线自上而下扫描过被检人员的身体，以确认是否有危险物品被隐藏。

另外，这个罐子还是一个小型的反地狱力场发生器。如果有恶魔试图混入城内，会立即被识别并杀死。

进入圆柱形装置前，女孩有点害怕，回头看了一眼周一，周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女孩这才怯生生的拽着母亲的衣服一角一起走了进去。

轮到周一了，他先向安检员出示了自己的左轮和短刀。

安检员对此见怪不怪，拿出一个金属盒子，让周一把武器放进去，告诉他，武器会被送去检验和登记。办完入城手续后，可以在出口处领取。

由于没有行李，周一很快完成安检。然后他帮着母女俩提着东西，一起进入审核大厅。

大厅四周有几十个窗口，每个窗口里都坐着一名审核员，这些审核员会对申请入城人员进行最后的资格审查。周一和母女俩找了个人少的窗口继续排队。

他们排队的这个窗口，审核员是一个漂亮的圆脸女孩，女孩有着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

审核员小姐表现的很是和蔼可亲，就是有点啰嗦，对每个人都会问很多问题。因此，这个窗口排队的人不多，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轮到母女俩时，审核员小姐表现的很高兴，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母女俩顺利的通过审核。母亲显然不像继续麻烦周一。她从周一手接过行李，艰难的向周一鞠了一躬。

小女孩突然挣开母亲的手跑到周一跟前，伸出右手，摊开，手心里是一块被攥了好久的糖果。

这是女孩父亲死后，女孩大哭不止，安德烈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而送给她的。

糖果对她来说可是奢侈品。

她不舍得一口吃完，每次都只是打开包装纸，小小的舔上一口。甜甜的感觉会让她暂时忘记父亲已经不在的悲伤。

妈妈对她说，这个大哥哥是英雄，妈妈和她，还有其他人，都是因为他才活下来…所以她决定把她最珍爱的糖果送给这个大哥哥。

“甜的，给你吃。”女孩开口说道。

“…谢谢！”

周一有些笨拙的接过糖果，把他在人类世界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郑重的放进上衣口袋。

然后，他从脖子上摘下他的骨笛，放到女孩手里。这是他用他杀掉的第一只恶魔——一只劣魔的小腿骨做的。骨笛不大，堪堪可以被女孩的小手握住。

然后周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窗口里的审核员说：“纸，笔…谢谢！”正在看热闹的审核员小姐手忙脚乱的找到纸笔递给他。

周一接过纸笔，认真的写下一行文字，递给了女孩，微笑着说：“我叫周一，这是我的地址，将来这里会有一间酒吧。如果遇到麻烦，到这里来找我。”

女孩接过纸条，冲他甜甜一笑，说道：“我叫索菲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