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傲— 11 白

醒来时，守备官看到壁钟的时间已经是上午10：47分。

弗兰科迪安的心里埋藏着秘密，他并不知道那个电话亭给他的朋友们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昨天，守备官心乱得像是在蛛网中间，团团束缚，越是想挣脱就越是纠缠不清。不远的地方，危险硕大的漏斗网蛛后正在密集的小蜘蛛拥簇下缓缓靠近。

不可置疑，“阿喀琉斯之瞳”完蛋了。他就像是个过气的话剧演员遭遇滑铁卢，注定要离开舞台。

虽然杰茜卡还活着，从严格意义上说任务没失败，但是队伍垮了，战友损失殆尽，和失败又有什么区别？烦乱不堪的情绪让他失眠了好几个钟头。他没有再酝酿新的逃跑计划，普鲁斯和卢西法就在门外，天亮的时候才会消失一个。那个该死的吸血鬼会去休眠，狼人却分秒地守在病房外。

他并不知道私自去通电话惹来一系列连锁反应，他自己编织仇恨堕入了偏执，狭隘的谷底，身临绝壁万仞难以自拔。

那时候，有点刚愎自用的守备官考量自己的决定才是理智的。他眼睛遭受的重创痛苦地折磨，失去队友的悲恸，都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加上没有导师迦罗德的辅助，更容易误入歧途。

新一天的输液已经开始了，都是些镇痛，抗炎类药物。早餐盘放置在床头柜，面对着冷气窗口。

他伸手摸了摸餐盘的不锈钢外壳，牛奶和鸡蛋已经冷了，他早就错过了早餐时间。狼人没有吵醒他，包括送早餐的过程，医生进来查访，护士添加输液袋，都在细致安排中，所以他才睡了个好觉。反正医生也说了他摘除眼球的重创需要长时间卧床休息，不能剧烈运动，以及情绪激动。

说实在的，他有些莫名的感动。不过，马上警惕，遏制自己的意气用事，陷入沉思。黑暗世界和“星辰之傲”始终是敌人。而普鲁斯和卢西法，还有那几个吸血鬼都是黑暗世界生物。他不能忘记永生侍奉圣光的信仰。

白色的墙壁，银白色的索尼液晶电视，乳白色的地毯，漆成白色的窗户和奶黄窗帘布，白色的床架和床头柜，储物柜，白色的床褥，白色的薄被，一切都是白色世界。

白色让他想起圣光，想起圣洁天堂，想起天使，最终也想到了死亡。

亮银色冷气窗吹出的凉爽空气强劲，将来势汹汹的夏天隔离在窗外，这是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

他拽紧被子挡住肩膀，心里在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过滤，组合。很多疑问让他难以解答，他对自己发问，然后破解谜团，就好像两个双重的人格在互相批判，对抗。该死，杰茜卡和狄克，坎纳瓦尔在哪？杰茜卡到底是不是受到了吸血鬼的魅惑而迷失人性？她说的那些可靠吗？

——血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尤其她的身份还是位梵卓族公主，更可怕的是她有极罕见的魅蓝血统。

就他所知，在整个战斗生涯，包括导师迦罗德副守备官都没有见过魅蓝。更别说血族的碧骸，以及近乎于大天使和恶魔媲美的炽焰。

炽焰血统是三代吸血鬼，传说被四代吸血鬼背叛的十三血宿都是炽焰，有强大的力量，他们的存在只能以“杀戮”、“暴力”、“毁灭”、“血腥”、“侵略”、“死亡”类似字眼来标榜。幸好，在他们对旧世界造成无可弥补的灾难之前，第四代吸血鬼集体背弃了他们，群起围攻，逼迫他们躲藏起来进入长时间休眠，等待下一次苏醒。

单独从这一点来说，消除威胁让旧世界休养生息，第四代吸血鬼算做了件好事。

由于没有吃早餐，再加上输液的原因导致他体温有些低。除非将冷气开关调整一下。当然，吃早餐是最快获得热量的方法。

他大叫了起来：“嘿，卢西法先生？有人吗？”

狼人马上在窗口站起来往里面探视，弗兰科迪安继续嚷嚷，直到他进来为止。

卢西法的脸部表情僵硬，一点笑意都没有，充满了不信任：“干嘛？”

“麻烦你，能帮我微波加热一下早餐吗？”弗兰科迪安眨动着独眼，保持微笑。

他审视着狼人，坚毅倔强的脸庞，高高的鼻梁，淡淡的黑眼圈，狼人和人类从外型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满月时分变身的狼人就很难说了。它们会彰显兽性，疯狂杀戮，撕碎一切看不顺眼的生物。

他不知道卢西法是接受过萨满引导的狼人勇士，是战狼部族的骄傲，能够随心所欲转换形态参与战斗。

“好的。”卢西法还是冷冰冰的回答。

“谢谢，”弗兰科迪安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还谢谢你让我睡了个好觉，没让医护人员吵醒我。我的眼睛很痛，影响了睡眠质量。”他的手做了个手势指向眼睛，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一下被扯掉。几滴红艳艳的血显眼地洒在了被褥上。

“哎哟。”他哼唧着，为带来的麻烦报以歉意。

卢西法皱起眉头叫住门口路过的护士姑娘，大喊了一声：“护士，请帮帮我。”

白衣护士走进来，笑容满面。年轻的姑娘总是对帅气的卢西法有好感，都愿意和他沟通，说说话。护士姑娘将手中的医用不锈钢盘往桌上放下，手脚麻利地为弗兰科迪安重新扎针，几秒完成了补救。

卢西法堆起笑脸连声感谢。护士姑娘瓜子脸上笑容灿烂，鼻梁和脸蛋上的雀斑也似乎展开笑颜。

她说：“还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卢西法当即说：“能麻烦你帮忙微波下早餐餐盒吗？”这个方法可以避免弗兰科迪安借机逃走。

护士姑娘乐意地将不锈钢盘上的器械稍微整理，将餐盒放置好，转身离开，卢西法的笑容像是对姑娘是最大的奖励。

狼人刚转身，就听到守备官叹息：“放心吧，我不会逃走了。”

“你也没机会。”卢西法毫不客气地说，然后低头看了看腕表，盯着弗兰科迪安补充，“午餐时，杰茜卡和狄克，坎纳瓦尔都会来接你。我们会将你转移到另一家医院。”

“他们都来？我不能多住两天吗？瞧，我觉得还没有恢复，不适合长途跋涉回卢塞恩。”弗兰科迪安惊讶地说，表情里参杂着迷乱，焦急的成分，还隐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表现太惊惶。卢西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在窥探他内心一样。

守备官立即平复情绪，扯开话题：“杰茜卡她们还好吧？狄克和坎纳瓦尔的伤势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