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陨落—115 非正式火葬
“阿喀琉斯之瞳”的恶魔猎手们躲避在障碍物后边,免得狙击手的冷枪射中。利奥有几秒呆滞地看着门前桑尼的尸体。
伙计们把桑尼给弄到了门口,婴孩拳头大的血洞在桑尼的额头,像在无声的惨叫,白色的脑浆混合在血液里,一部分凝结了,一部分还在溢出,头发上是缠结恶心的血块。大口径狙击子弹轰得他脑后缺少了一大块颅骨。
利奥瞬间悲愤得差点哭了,泪水盈满眼眶,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坎纳瓦尔冲他使眼色,意思是不要让弗兰科迪安守备官知道桑尼被狙击手干掉了。队员们相互看到对方的惨景,也没时间唏嘘。
“怎么不说话?你们都在吧?”弗兰科迪安感觉到不妙,没人说话,他主动打破僵局。
“我们都还活着。”坎纳瓦尔说,“头儿,我们撤退吧。”
“嗯,”守备官骂骂咧咧道,“利奥,我眼睛瞎了一只,另一只是好的,你给我全缠上了。我怎么看路,你……”
话没有说完,守备官的颈后挨了重击,天旋地转,瘫倒在坎纳瓦尔和狄克强有力的手臂中。他还听到队员们在交头接耳,传来一些争论。渐渐地,声音在脑海里离他而去,仿佛是魔鬼的呢喃,天使的颂唱。
森林是死亡泥淖,“阿喀琉斯之瞳”难道要全军覆没在“星矢屋”?
守备官终于知道迦罗德给这屋子取名“星矢”的时候,他心里为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原因。因为猎魔人导师“星矢”的结局很悲惨。最后一战,尽管“星矢”杀死了第三百个吸血鬼,其中却包括被感染病毒的妻子和女儿。
弗兰科迪安失去意识的一刹那,心里在反复地说:离开,丢下我,离开,别管我,离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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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益深,森林里黑得飞快,树冠间隙的天穹,乌云密布压得很低,像是下一秒会坠落。眼看,“波斯之剑”的武装暴徒就快将星矢屋包围,两边燃烧起来的火点引起的浓烟无形中阻碍了视线,让敌我双方都无法秒准目标。
这时,浓烟中传来马达的轰鸣声,一辆吉普车横冲直撞从星矢屋闯出来。
它像是脱缰的野马,漫无目的,又像是受伤的野猪莽撞而凶悍。它撞倒了较小的树和矮灌冲到了隐蔽车道上,驾驶吉普车的司机在放声大笑,笑得比哭还难听,犹如刚从疯人院里越狱出来的病患,他的声音无疑是黑夜里最大的目标,吸引住武装分子的火力。
利奥狂笑着,瞄了身旁一眼,驾驶副座上仰着头的桑尼,狰狞的伤口是对死亡无声的控诉。“嘿,伙计!”他跟已经变成尸体的桑尼打招呼。
“抱歉,伙计,得让你假扮下道具,我俩到天堂里再见,我欠你个人情。”利奥的笑声歇斯底里,心情不知道是狂躁还是悲哀,抑或是愤慨。战况变糟糕了。先是他自己伤了腿,然后是守备官瞎了只眼睛,利奥很快决定这个计划。他不能由于腿伤连累队友撤退。相反,他选择驾驶车库里的吉普车引走敌人,给队友创造逃生机会。
吉普车在颠簸的车道上疾驰,驶离的方向正好冲着围攻的武装分子。
他反正也没想要活着。谁知道,十秒后吉普车像个醉鬼驶上了趋于平稳的车道,这让他有难以抑制的惊喜,难道他误打误撞反而逃出去了?太讽刺了吧?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吉普车的车轱辘猛地爆炸,车道上埋下了戳破轮胎的三菱刺,难以控制的吉普车忽左忽右,利奥根本无法掌控方向盘。更倒霉的是道路前方交叉出现两棵突兀的大树,犹如两道斜立向天的剑戟,吉普车狠狠地撞上了树身,严重变形。
吉普车的安全气囊刚刚充气膨胀,大树间设置的步兵手雷引爆,巨响接二连三,吉普车在剧烈轰鸣中冒烟,眨眼间燃烧起来。
黑暗中有冲锋枪子弹疯狂扫射车身,火花像小魔鬼在跳舞,发出乒乒乓乓的连响,看来迦罗德副守备官没有带姑娘开车逃走是明智选择。
利奥垂着头痛苦地呻吟,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呛咳出大口血,一株树杈顽强地穿破了吉普车,将他腹部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火势蔓延很快,他可不想被活活烧死。
他艰难地从腰部摸出M1911手枪塞进嘴里,欣慰地笑了笑,死亡越快对他越是解脱。
一颗子弹加非正式火葬,他嘴角露出嘲笑,脑海浮现的是“星辰之傲”的座右铭。
——以天使之名,照亮世间的黑暗!
天哪,这句话真酷,天堂美吗?我能见到美丽圣洁的天使姑娘吗?在天堂,能恋爱吗?他妈的,我真想来一段丧心病狂的恋爱。
人都必须有信仰,将牺牲也锤炼成信念,他是“星辰之傲”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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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是浓郁的苦咖啡,无声无息地洒在森林中,等发觉的时候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这项任务已经不只是逻辑上的问题,执行有相当难度,而且近乎失败了。接到雇主任务指示后,阿扎卡伊非常纳闷。1,在天黑前袭击目标建筑;2,活捉女性目标。失败指数成倍叠加,不但任务限时,而且在枪林弹雨中要活捉目标,实在是难上加难。子弹可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