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陨落—113 天使陨落

凌乱的步伐重重地踩在森林的落叶和树根上，姑娘们踉跄的身躯在黑暗中像是虎鲸吞噬进肚腹中的鱼群命悬一线。

“快，再快一点……阿丽雅，你……可以的。”杰茜卡短促地呼吸夹在急切地呼喊中。她死死地拉着阿丽雅的手，从而推进精疲力尽的妹妹前进。

黑夜无法辨别的森林像是梦魇将她俩困扰在里面，永远逃不出去，恶魔即将收割生命。

“……不能停下来。”杰茜卡的眼泪急得飚了出来，“迦罗德用……生命在捍卫我俩……快点……跑起来。”

阿丽雅大口大口的呼吸，犹如陆地上干涸的鱼儿，哪怕再努力也实在跑不动了，真怀疑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姐……姐姐，我……我实在，跑不……动……”假如知道现在的结局是被更可怕的吸血鬼追猎，她俩情愿死在那间屋子，在枪林弹雨中去天堂。

如果上帝还嫌她俩的遭罪不够，那么正是时候。天际厚厚的云层陡然炸起闷雷，更高的空间有闪电撕裂夜空，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将席卷森林。

黑暗的视野里时而会闪一下，没有月光和星辰的森林就像一团浓浓的墨汁。

杰茜卡吃力地将阿丽雅背在身上，尽管她也疲惫不堪，但求生刺激着她前进。妈妈坚定无比的眼神和慈爱的声音在激励着她：杰茜卡，前进，前进，往前走，往前走，永远不要停下，永远不要停下，离危险再远一点，再远一点……

阿丽雅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小女孩。98磅也许偏瘦，可是也让杰茜卡很累，她坚持不了多久。她埋怨自己不够强壮，她在心里表达内疚：妈妈，我再也走不动了，对不起。

阿丽雅在姐姐的背上挣扎着跳下来：“姐姐，我自己走。”

“抱歉，阿丽雅，我背不动你了。”杰茜卡无法看清阿丽雅的眼睛，她摸索着妹妹的脸说，“得靠自己，坚强点。”

阿丽雅咬紧牙齿，一滴雨水掉落在头发上，又是一滴，然后更多的雨水开始噼里啪啦打在树叶上，穿过树枝间隙垂落下来。一刹那，倾盆大雨从天幕泻落下来。

杰茜卡抱着阿丽雅亲吻在她额头上：“该死的鬼天气。阿丽雅，姐姐不会放弃你！我俩都要活下去。”

狂风和暴雨蹂躏森林，才过片刻，脚下成为一片汪洋。路更不好走。杰茜卡姐妹相携相扶跌跌撞撞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向前不断前进，前进。每走一步都变得艰苦和受罪。不像孩提时代，她俩突破暴风雨，从伦敦东区的蕾妮兹女子学校奔回家的情形，那时候是嬉戏和童心未泯。除了妈妈的唠叨（她们偷懒不带雨具）以外，总算有属于自己的家和阁楼，床与毛绒玩具，还有猫咪“牛奶”；她俩可以拥抱在一起睡觉，抵御伦敦冬季的严寒。眼前，也只剩下彼此。

她俩牵着手借着电光石火瞬间的亮摸索前进。

雨水的冲刷早就湿透了几遍身体，杰茜卡也早就失去明确的方向，她只是带妹妹盲目地朝前一直走。她开始怀念在城市的好处，密集的人口能缓冲威胁。

那么，寄望急风骤雨可以拖慢吸血鬼的追击？才不会，杰茜卡不想自欺欺人，风雨和黑暗对血族来说从来不是麻烦。

一道惊天霹雳过后，阿丽雅往杰茜卡的身边缩了缩，雷殛将她吓坏了；闪电接着划过天空，照亮眼前的顷刻，姐妹俩个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声尖叫。

有个歪着嘴露出讪笑的男子拦在跟前，他伸展手臂活像怨灵寄身的稻草人。他长得很漂亮，英俊得有些离谱。杰茜卡心里发怵，过往的经验教训告诉她，吸血鬼越是长得好看的愈难对付。

吸血鬼彬彬有礼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拥抱死亡吧，我们是黑夜！”他的样子异常地邪恶！

杰茜卡抹了抹眼角的雨水，这一会雨幕没刚才那么瓢泼和绵急。她的六翼天使刃晃了晃，向年轻的吸血鬼刺了过去。

“嘿，你很不友好啊？”简揶揄地说，一闪身就躲过了攻击。

杰茜卡只是要让他退后，阿丽雅也拿出她的生日礼物“奥苛莎”保护自己。蓦地，身后也有人说话，她俩又不约而同地尖叫了一声。

“我是希太族沙利叶。姑娘们跟我乖乖走吧。”说话的人很有礼貌，但冷漠而生硬。

“除非让我死了。”杰茜卡竖起了中指回应他。

沙利叶点了点头，下了指令。阿萨迈族泰坦简立刻发动进攻，简单有效，迅雷不及掩耳，力量精确巧妙。如果有“阿喀琉斯之瞳”队友辅助杰茜卡作战，她不会败得这么快。简一拳就打偏了杰茜卡的六翼天使刃，另一拳砸在她的腹部。

杰茜卡痛苦地弯下腰叫了一声，退出好几步。

沙利叶一闪身就拽住阿丽雅的手，阿丽雅耍杂技一样把“奥苛莎”甩到另一只手握住砍向他。沙利叶嬉笑着左边闪一下，右边躲一下，阿丽雅的六翼天使刃根本碰不到他。

“去死吧。”杰茜卡陡然一挥手。沙利叶仰起头惨号，伸手往背后抓，背脊上叮了两枚七芒星镖。轻敌是要付出代价的。

简的鼻子哼出嘲笑，猝扑过去，杰茜卡的六翼天使刃用力扎过去。简好似鳗鱼一绕就到了杰茜卡身后，顶住她的背，双手握住了她的手以及六翼天使刃，在剧烈的力量支配下，刀刃开始缓缓转过方向，向杰茜卡胸口刺去。

死亡像是毒蛇吐信在靠近她，生命被蚕食的时分，她还能做什么？

杰茜卡的眼泪淌下脸颊，不是畏惧而是羞愧，她不能再保护妹妹，因为她连自己都无法捍卫。她该如何面对和妈妈做过的保证：保护阿丽雅？

多么可笑的结局，如此可悲的弱小人类。简得意地发出一阵诡笑，驱使杰茜卡用手中的六翼天使刃杀死自己。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他还想玩下去。

沙利叶的手指在银的毁伤后拔下了七芒星镖，他抓住了阿丽雅拿着“奥苛莎”的手腕，尖叫着仿佛是刚从寂静岭跑出来的疯子：“我要杀了你妹妹，在这之前我要强暴她，在这之后我要喝她的血。”希太族邪神愤怒地盯着杰茜卡，用最无耻最龌蹉的语言羞辱她，打击她。

阿丽雅流着眼泪，哭喊着：“姐姐，姐姐救我——”

“坚强些。”杰茜卡拼命抵抗着手里的力量，六翼天使刃正要刺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