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陨落—9 极光已死

躺在沙发上，血姬用手枕着后脑勺，心里极痛苦也极压抑。其中一部分是因为“极光”队员们被屠杀，和人类雇员有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总会产生感情。

她保留着吸血鬼本能外的一些人性。包括善良与仁慈。

普鲁斯和十名队员都是塞尔特通过黑水公司雇用，支付大额欧元。他们只不过是想退役后多干几年，为妻儿多赚点钱过后半生，可是他们都死了。

死亡记录将会是个谎言，被秘密封存。她想起了KSK退役教官普鲁斯喜欢跟她描述自己金发可爱，乖巧黏人的女儿海丽，他是一位好父亲，好丈夫。在他还是KSK军人时，喜欢带女儿和妻子去德国的各个海滩，海岛度假。

他扬言从KSK退役后，多干五年，就要正式退休回德国同妻女共享天伦之乐。

今晚的恐怖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毫不犹豫地将此事和大长老古利特联系上，这更像是一次早就预谋好了，有组织性，惩戒性，威胁性的警告。假如她再一意孤行的话？后果将更可怕！

血姬不由得想到，如果像今晚这样，古利特能将她的整队战士都轻易消灭，福尔町爵邸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爵邸戒备深严，白昼有人类“极光”队员护卫，黑夜有“极夜”队员戍守，都同样有危险。海燕福利院呢？古利特知不知道库鲁里斯街的福利院。那儿白天只有几名保安，黑夜没有武力守卫，是时候好好为福利院的安全想一些法子，做点安排了。

“笃笃笃”。她的601房间门被敲响，节奏是温和的，而且似乎经过深思熟虑，有礼貌的敲门。

这种的做事方式只有塞尔特。她很熟悉忠实朋友和助手的习性。她漠然穿过房间像是穿过世间让她鄙薄，迁怒的所有东西，视线完全不能集中在任何一点。以至于打开了门后，塞尔特发现她的神情和状态，一时都说不出来话。

“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糟糕。本来不想打扰你——”他吱吱唔唔地说，“可是，我和卢兹鲁和西莫刚才聊了一会，有些问题想请示你，告诉你知道。”

血姬面无表情，挪出位置让他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杰姆士还没处理好尸体？”

“快了，三菱吉普车一次只够塞四具尸体。”塞尔特的话总是能抓住要点，不想多浪费时间。

“我不想知道你能自己解决的问题。”血姬的眉头蹙起来，略带些不耐烦。“你需要请示什么？”她坐回刚才沙发凹陷下去的位置。

塞尔特坐在她的身边，十个手指头扣在一起，在想应该怎么说才能打动公主，推翻她的决定。

“是我让你浑身不自在吗？”血姬开了句玩笑。

塞尔特摇了摇头：“是这样的。我和杰姆士也沟通过。我们建议不但保留普鲁斯，而且让他的‘极光’小队全部复活。”

“你在想些什么？”血姬的眼光凝聚向他的脸，很有些震慑力：“塞尔特，你忘记了六诫吗？随意繁衍子嗣不被允许，只有得到亲王和长老会授权才可以。而且，这不是一只吸血鬼，你要放任复活的是十一只吸血鬼。他们对人类来说是恐怖军队。”

“公主殿下，请恕我冒昧地说。谁还在乎六诫？长老会已经不存在了，亲王？你就手握王权。而跟前有敌人在对付我们，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大长老指派他的党羽做的。他们平白无故地消灭了你的爵邸卫队，以此来威胁，恫吓你。”塞尔特义正言辞地侃侃而谈，“他触犯了你的准则。难道不是吗？非进食性的，显而易见的屠杀。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难道你还想他再来一次吗？”

“我的意思是海燕福利院。如果大长老知道那儿有与中国人密切相关的朋友住在一起，就可能成为打击你的目标之一。”塞尔特马上又补充了一点。“残忍变态的古利特总是能做出不择手段的事。”

血姬陷入沉思。塞尔特的话具备很强的说服力。从黑水公司招聘雇佣兵本来就是为了保护福尔町爵邸，保证大家的安全，让自己有个独立家园。

特别是要保护敬轩和琴，塞尔特，兰蒂，卢西法这些她身边重要的人。而现在发生意外，“极光”小队全军覆没，这是针对她非常严重的袭击事件。黑夜还有“极夜”守卫，问题是白昼没有了卫队来保护吸血鬼们。

她真后悔让普鲁斯和“极光”队员住在贝特蒙德大街公寓发生意外。无济于事，屠戮已然发生。

可让他们复活也面临许多麻烦，这批新生吸血鬼很危险。谁来确保他们纵控自己的能力，消除被杀死的仇恨？而且爵邸的供血能力将会陡增十倍，她需要大量来自米丽雅道急救中心血库的制品。

她需要审思慎行。既成事实改变不了，但必须考虑清楚并承担由此产生的后果。极光已死。一夜之间普鲁斯的队员们都去见了耶稣。公主心痛懊丧，假如十一个雇员不是因为为她服务，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抛妻弃儿，死于非命。

“等杰姆士回来，你和他一起到我房间开会。”血姬看了塞尔特一眼，“我会考量你的意见，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冷静。”她的语气是下了逐客令。

塞尔特无奈地撅了撅嘴巴走出门去。血姬觉得他有时候很淘气，像个孩子，只好赞赏了他：“关于你们三个监控古利特的事情，完成的很棒吧。”

“当然。”塞尔特回头说了一句，“都是按照公主殿下的吩咐。”他的语气恭敬，谦虚，仿佛在公主跟前从来不居功自伟。虽然老是被人说他倨傲自负。

血姬无奈地淡淡一笑：“说得你像是个傀儡，什么功劳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