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城—115 善后

满眼都是殷红的血，怵目惊心。“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余敬轩看着血人一般哀怨，沮丧的石琴，还有盥洗室前神情痛苦的雪姬，焦虑不安地问。

琴失望，迷惘地看着他，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她嘶吼一声：“我是个怪物，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像怪物一样活着……”

她嚎啕大哭，神志崩溃地坐倒在地，背靠在墙角，无助而悲伤。

雪姬默然看了敬轩一眼，低下头说：“你自己去看看。”说完她走到琴的身边，抱住琴的肩膀，琴将头埋在了她的怀抱里，哭得和孩子一样。

敬轩踩在血渍中，有些滑。他必须一步步都走得很稳，在血液里走动，步步惊心。

他已经预感到琴又杀了人，完成了一次狩猎行为。他走到盥洗室门口，探头一看顿时明白了真相。浴缸里全都是血的尸体披头散发，死状狰狞恐怖，永不瞑目的人是宋茜。没错，就是那个被琴在滨江大道的绿化带拯救回来，差点被流氓侵犯的姑娘。

敬轩霎时间明白琴悲恸难过的原因，她完全不能控制自我。她是新生吸血鬼，对血液有狂野地需求。

这也是雪姬悔恨的地方，要不是她让敬轩陪伴去逛街，购物，玩乐耽搁了时间。他俩早一点儿回来，或许能避免惨剧发生。雪姬非常自责和内疚。

敬轩理智地想到自己也有责任。他走到雪姬和琴的身边，蹲下陪着她们。琴依然在雪姬怀里哭泣个不停，敬轩索性坐了下来，没有责备她一个字，因为琴为做的事正追悔莫及。世上没有后悔药，追究问题不如向后看，杜绝此类事件发生才是正确的思维。琴已经陷入痛苦之中，他没必要往上再添加筹码。

敬轩和雪姬都保持着沉默。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琴逐渐冷静下来，凄声问：“你们不想知道怎么回事？”

雪姬看着她的一双泪眼，心疼地想：乘现在能哭就哭吧，泪腺在大约转变几周后就干涸，在漫长岁月之后，经过感情的沧桑，岁月的磨砺，泪腺才会进化重新焕发活力。

她看了敬轩一眼。他也正在看她，彼此很默契。琴的心里有这件事造成的阴影，不说出来肯定不好受，他们不问是知道琴自己会说。

房间里的血腥味令雪姬唇角的尖牙也长了出来，她毫不掩饰：“你想说的话，我们愿意聆听。”

敬轩点点头，难过地用手指抹去琴脸上的泪痕。

琴鼓起勇气，伸手揉揉眼睛说：“宋茜在一小时前来到酒店。她说是你让她在酒店大堂等，可是等了很久没看到你们回来，就打电话给我。我还没睡醒让她找服务员刷卡上楼。我为她开了门，她看我在睡觉，就躺在沙发上陪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可是——”

琴的述说停顿，有些哽咽，泪水又止不住地又淌下来。敬轩握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雪姬坐在她的右侧，她想靠着谁都可以。说到难过的部分，她的确需要依靠和安慰。

雪姬伸手握住琴的手，轻轻地抚摸手指甲，亲密地动作能够让她舒缓情绪，轻叹着说：“嘿，这可不像是梵卓族的姑娘哦，血族是坚强，高贵，不死的种族。哪怕上帝给我们永生诅咒是让我们孤独，面对许多的变故。我们都要快乐地，坚忍地活下去。你现在刚好是碰到了其中一件事而已。”

“宋茜看到茶几上的新鲜水果，就好心想给我削水果吃，谁知道，”琴继续说下去，“谁知道，她在厨房削苹果，不小心割破了手，鲜血滴在地上，血腥味让我控制不了强烈欲望，我猛地冲了过去——”

琴没有再说下去。后边的事很清楚。琴发狂地咬断了宋茜的脖子，导致宋茜脖子上留下惊怖的大面积伤口，大量失血，可以想像琴畅饮鲜血之后的痛快过瘾。

最后她将死亡的宋茜拖进盥洗室的浴缸里放置。疯狂满足之后，就是她痛恨自责的时刻，思想的矛盾，内心的挣扎让她备受折磨。

整件事和当初阿凯的过程一模一样，重蹈覆辙。雪姬冲着敬轩使了个眼色，她俩将琴搀扶起来，坐到沙发上。“事情既然发生了，后悔也没用。”雪姬凄怆地叹息一声，忧忧地。“我要处理掉她的尸体。”

“不——”琴捂住了脸，哀呼了一声。

“不？”雪姬皱起眉头，“难道你要让她也变成你，和我们一样？宋茜不会感动的，她恨你杀了她。她如果复活，充满着对你的仇恨，她会想杀你，如果杀不了你，仇恨会转移给这座城市任何一个人类。更严重的是她可能会去残害你身边亲近的人，作为一种报复。你想那样吗？”

敬轩担忧地看了雪姬一眼，意思是让她注意语气，不要过激。雪姬压制情绪，点点头。“琴，我们不能让她复活。我们不能冒险，因为承担这种冒险要付出的代价太可怕。对不起。”

雪姬的话权衡利弊，用心良苦，琴抹泪站了起来：“我听你的话。让我再看她一眼。”

敬轩想陪着她去，琴挣开敬轩的手：“谢谢，我能走过去，我不是受害者，我是杀人凶手，罪孽深重。”她喃喃自语地走向盥洗室。

听着琴的话，敬轩和雪姬都心里难受，如果他俩不贪玩，可能事情不会变这么糟糕。后悔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