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说得对

安诺等了半天丽薇儿才回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老者，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威武强干，头发一丝不苟梳向后面，在后脑结成了一个辫子。

引导老者走来的时候，丽薇儿的表情十分恭敬，看来老者的身份相当不俗。

“这位是「威利· 乌尔」，冷港之鹰，佣兵公会的传奇佣兵，也是我们公会分部的负责人，你说的事情只有他能做主。”

丽薇儿语气恭敬且自豪地向安诺做着介绍，姿态虽然非常官方，但安诺听得出来，她是打心眼里为老者的身份感到自豪。

「威利· 乌尔」豪爽地笑了起来，摆了摆手，“不要听她瞎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冷港只有一只翱翔于大海之上的孤高雄鹰，那就是「伊戈尔· 奥拉夫」领主。”

丽薇儿面色不变，微笑道：“「伊戈尔· 奥拉夫」领主的确很强，但他也是您教出来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冷山哈桑」、「灰熊比恩」等许多后辈中的著名佣兵也都是您的得意门生。”

「威利· 乌尔」笑了一笑，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转头对安诺说道：“你的要求我听丽薇儿说了，但是很抱歉，我们公会的规矩不能破。我专程下来亲自向你解释，也是希望你能够理解。”

安诺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在商言商，说到底，佣兵这行也是门生意。”

“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这把匕首的利润空间不大，可能只有几十米斯玛……所以我出150米斯玛，诅咒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们担心会有后续问题的话，我可以写上一份免责书给你们。”

安诺觉得自己提出的方案应该很有吸引力，但是「威利· 乌尔」听完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年轻人，我听丽薇儿说了，你也是今天刚入这行，但也算是我们行内人了。”

“你说佣兵这行是门生意，我承认，这的确是门生意。所有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商业信誉，对于我们这行来说尤其如此，信誉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

“你说你可以写上一份免责书，这当然也是一种解决方法。不过，一旦你真的因为这把匕首有了个三长两短，就算我们公开免责书，外面还是会有声音说，我们公会卖出去的东西害死了人。”

他语气诚恳，却隐隐带着一丝说教的姿态，好像安诺也是他的学生。

“人就是这样，比起真相跟证据，他们更喜欢谣言跟阴谋，因为只有后者才能让他们有参与讨论的空间，并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而在传播谣言跟讨论阴谋的过程中，他们根本不是真的在意当事人的处境。”

说到这，「威利· 乌尔」又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年纪果然是大了，说得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安诺心中一沉——对方的话术中，暗自运用了心理引导的方法。

——前面这点小事如果不介意了，那接下来要说的严重一些的事情也就更容易不介意了。

很明显，一旦安诺顺着对方的话头说，这话题就要结束，买武器的事儿基本就黄了，而且安诺还不能责怪对方。

或许是安诺过分敏感了，但他一向对这种身居高位又习惯用话术跟权术控制别人的人没有好感。

他不能让对方如愿，这把匕首他要定了。

所以他准备以牙还牙。

“「威利· 乌尔」先生，跟您直说吧，这把武器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事关生死。如果这生意做不成，我很可能会死。”

安诺先直接抛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强行打断对方的心理引导。

“当然，我死之前，风言风语还是会传出去，比如说‘佣兵公会不管佣兵死活’、‘佣兵公会随意处置受诅咒的武器，已经导致一名工作人员受伤‘之类的。”

“如果您真的这么在意公会的名声，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我还是希望能达成这笔交易。如此一来，我不用死，那名工作人员不用死，您与佣兵公会的信誉与名声——也不用‘死’。”

安诺的言辞越来越肆无忌惮，「威利· 乌尔」跟丽薇儿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当然，安诺直觉判断，就算这番话能够在理智上震慑并说服「威利· 乌尔」，但是在心理上，被一个小辈反过来算计，对方心理上肯定过不去。

喜欢算计别人的人最讨厌被人反过来算计，尤其是两者之间还存在着如此明显的地位差异，安诺深刻了解这种想法。

所以如果仅仅是这样，这事儿八成还得黄。

不过，他说这番话本就不是为了说服对方。

“阿诺，你在胡说什么！快向「威利· 乌尔」先生道歉！”丽薇儿厉声呵斥道。

「威利· 乌尔」虽没有说话，但已经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