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 中毒
她并未慌张,抬膝撞在慕流央腹部,对方立刻弯下腰身体一颤,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树边,虽然是低着头不断喘息,但看不出是否还有还手的余地。
水和烟摸了摸自己被捏的生疼的颈侧,自地上捡起匕首,没有再一次贸然尝试,而是盯着慕流央不断后退,然后消失在了荒原之中。
慕流央松了口气,用小臂撑着树干艰难直起身,疼痛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可是命魂如同漏了个洞似的,身上的力量在不断流失,他皱着眉望向不远处树梢上一只小型罗燕,低声命令。“过来。”
罗燕向这边走了两步,在第二声命令传入耳中的时候,彻底停住了脚步,它好奇的望着慕流央,然后一扭头扑扇着翅膀飞入天际。
他的诸神消失了。
那瓶药剂之中,有什么抑制住了他恢复力量的能力。
至于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种事情……还用猜测吗?必然是知道他身世的半云兄妹,不能直接出面,所以借由正好想阻止东亭参赛的皇储之手。
这荒林中不知还有没有野兽出没,水和烟等人绝对是在前面阵法处继续完善陷阱,他如今这幅剑都拿不住的样子,一个人不可能回到学院,只有继续向北方去,如果能进入慕城就好了。
慕流央直起身,有些艰难的扶着树向密林中走去,时不时有鸟类在树冠上一跃而起,可他耳中只剩下隆隆心跳,连鸣叫声也听不到。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以皇储警惕的性格,许是从拿到的药剂中分了一小点来试探,也就是说绝不致死,时间也不会维持很长,只要能撑过今晚……
他非要把元凶的命魂挖下来不可。
慕流央突然停住了步子,不远处,是个身披斗笠的中年男人。
……
“三四二页……”许行素将手中厚厚的一本书翻过一页,指尖沾染了些红色墨迹,抵在桌面上自两个诡异刻印之中一笔穿过,他停下动作,望着自己画下的完整阵法,犹豫了片刻。“这可得画了一百次了吧。”
“一百二十六次。”一旁的桑衍站在窗前,挨着窗的手指下是燃着的黑焰,黑色焰火顺着墙爬出很远,将所有能照进光亮的地方都遮了起来,若不是屋正中一个亮着白芒的阵法,怕是连手指都看不清。
那些黑焰正从极高的地方跃至半空,但当脱离开桑衍的掌控之后,也仅是一息便炸开轻微的烟火,消失不见。
“就是这次了就是这次了。”许行素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屋中昏暗的颜色,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整个朱图按在自己掌心,被完整转印过去的鲜红痕迹如燃烧般烙入皮肤,在他手掌上留下了一团模糊不清的伤口。
黑雾探出将其掌面刻印连着皮肤快速腐蚀掉,药剂则适时自半空丢下,冰凉液体敷在掌心,很快恢复到没受伤之前的样子。
又失败了。
好像还没有什么事情能为难他这么久,许行素疼都顾不上,翻开自己记下的步骤一步步检查,想知道到底是在哪步出了差错,片刻后,他叹一声气将整本笔记合拢,呆坐桌前两眼放空。
桑衍坐到他身边,那些黑焰瞬间攀下窗栏,窗外日光射入房中,照在一旁的书架上,她二指捏住许行素手腕,查看连红色痕迹也消失了的掌心。
“明天继续。”桑衍当然知道,黑雾腐蚀便是从他掌面生剜下一片肉去,就算有药剂帮助愈合,一天来上十多次也不是什么好事,瞧这人,不已经疼的连叫唤都不会了吗?
“就差一步了桑衍,我不知道这一点差在哪儿。”许行素觉得那只手已经麻木的连屈伸都感觉不到了,他做了个简单的抓握动作,确定自己没有残疾。
刻印必须要有足够韧性能承载力量的容器,所以能够被画在身上的都是些简单或力量稀薄的阵法,力量稀薄代表着崩塌的速度加快,也就是使用次数减少。
如果不能在身上刻印永久性阵法,许行素便无法将其视为新的刻印方式。
同他平时使用的那些不同,这个朱砂涂抹的阵法若是画在人身,会在半个时辰内将人彻底撕碎,且力量一旦嵌入进去,几乎没有抹除的办法,若不是桑衍在这儿,他也不敢贸然尝试。
“你还年轻。”桑衍觉得许行素大概是差在了经验上,他知道自己是对是错,知道如何修改错误的假设,但却缺少逐一排查错误的方式和心态。
显然是年轻学者的通病。
太着急证明那个无法通过二年院考核的许行素,并不是一无是处了。
“……是啊,我才这么小一点。”这话从比他还小的桑衍嘴里说出来,偏偏十分有说服力,许行素趴在桌案上,用拇指食指比了一小段距离,那才刚刚是能够活满百岁的人族寿命的五分之一。
他本不用着急的,几乎所有学者初露锋芒的第一个命题,都在三年院二十五岁左右,提出并不代表着完成,等完成命题,也便是出师的时候。
对他来说还有太多要学的,而这一切也早得很。
可是……
悄悄抬眼看向正用手指碰触桌上刻印的桑衍,许行素抿着唇,不自主攥起了手指。
“行素。”桑衍低声叫他,许行素急忙将所有的心绪收起,抬头看向对方手指,桑衍只是碰触在那个半成的刻印上,指尖便红了一片,她伸出手,露出黑色衣袖下白皙的手腕。“直接画在这里。”
“这怎么行?!”许行素提高了些声音,转印已经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了,若是直接画下去,就算是桑衍也……
“没关系。”随着桑衍呼吸,黑雾犹如一层纱织外披般罩在她小臂。“来,画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