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不悔

席间，永乐公主献舞一曲，名曰:“劫后生”。一舞毕，举座哗然，溢美之词不断，而永乐只是不喜不悲。然后，永乐向宫中众人敬酒:“永乐祝各位长命百岁。”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也开始饮酒，可竟无一人发现永乐嘴角的笑意。

“好疼。”“救命。”顿时呼声四起，冥怨已倒地。目光注视着那个犹如寒梅般傲立的女子。永乐仍是平静的说:“五年前，我天圣国被贼子所灭，而永乐未有一日忘记自己的身份，永乐是公主，永乐是天圣国的公主，永远不曾更改。”

顿了顿，她继续说:“不必怀疑，此酒无毒，可万物相生相克，若加上本公主身上的味道，一切就不一样了。本公主不想血洗皇宫，但你们，都得死。永乐在此，代宰相府三百多口祝各位早登极乐，永乐便不奉陪了。对了，若是父皇泉下有知，永乐今日所为，该是很高兴的。”宫外，传来喊打喊杀声，宫内却依然平静。“你，是我不该一时心软。”冥怨无比悔恨的说。永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步步走近，到冥怨前停住，侍卫对冥怨喊的护驾声充耳不闻，只是朝永乐跪下，“公主万安。”

永乐只是慢慢地拔出冥怨的佩剑，盯着它，说:“当年，就是你用这把剑毁了我的一切，今日，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语落，剑已经刺入冥怨的身体。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永乐，似是充满不甘。“各位便好好享受死亡前的片刻宁静罢，也算本宫厚待你们了。”

路过一人，永乐终是一顿，刻意压低了声音:“对不起。”她背对着那男子，所以她没有看见那男子眼中仍无恨意，依然温润的声音:“蕊儿，我不怪你。”她终是回头，拼命忍住眼中的点点晶莹。“对不起，我不配得到你的喜欢，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是吗？”他只是温柔的望着她，似要将她彻底刻进心里，这个自己爱了那么久的女子，他怎么舍得。

猛地吐出一口血，他仍是强撑着，似有什么心愿未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永乐问，声音里微颤。“你，可有喜欢过我？”他问。永乐一愣“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说完，落蕊大步离开，似乎身后有洪水猛兽，“那样，也好。”声音随风消散，不知在前方的落蕊是否听见，不知过了多久，落蕊停住，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蕊儿，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更爱自己而已，即使这样，我也爱你，蕊儿，我从未后悔过。

一朝君临天下，开国第一位女皇，竟无人敢有一丝不敬。五年的沉潜，并非谁人都做的到。“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落蕊望着下面跪着的那些人，她对自己说:“父皇，母妃，看啊，这江山，永远是我李氏的，女儿做到了！”然而不知为何，心里满满的苦涩。

五十年时光，转眼已逝，这一晚，她又梦到了那个男子，那个温柔唤她“蕊儿”的男子。她回想自己的一生，竟只有唤他“皇兄”的时候，她是那么快乐。这一生她从未后悔，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这辈子，她骗了他，骗了天下人，差点骗过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从他为她绾青丝时，她便喜欢他，她一直知道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