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一直等谢泽进了教学楼看不见了,谢回脑海里也照样是他委屈哭着的模样。
明明开学前老师让家长带着学生们来熟悉环境的时候，谢泽还很兴奋，叽叽喳喳的跟他说有多期待。
送完儿子刚到家，谢回就接到了姜哥的电话,让他准备准备去试镜一个角色。
那导演想拍的是一部动作片,演员们都得集合训练几年。正是因为这原因,所以圈子基本上没几个愿意去的。
流量为王的时代里，短暂从公众视野中消失都有可能被粉丝抛在脑后。
更别提在这个圈子里,好看又有实力的新人,如同过江之鲤。
姜哥跟那导演两个人间是旧识，看那导演为选男主角的事情苦恼,就莫名想到了谢回。
那导演只是放出了风声,演员还没找到两个合适的，从找演员、训练再到开拍,弄完后也就差不多到了谢泽小学毕业的时候。
孟导演在看了谢回之前拍摄的那部武侠电影,对他在里面武打戏份很满意，恨不得立刻就拍板定下来。
快餐化的电影，拍摄一部甚至连一年都不需要。
但像孟导演这样把自己的作品当个艺术品一样精心打磨，上一个这么做的导演，拍出一部经典花费了十年。
谢回听完姜哥跟自己说的话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行啊。”
在原主记忆里，这部剧在上辈子因为没有找到合适演员的原因,所以没有拍成功。
反正左右现在自己在家里陪儿子也是陪儿子,顺带按照导演要求训练，等到时候开拍也来得及。
本来姜哥和孟导演都已经商量好了，但是在姜哥带着谢回去试镜的时候，却意外看见房间里,孟导演跟柯庭相谈甚欢。
在工作人员把姜哥和谢回带进去的时候，孟导演脸上明显露出了尴尬。
之前他一直为演员的事情苦恼，甚至觉得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找到合适的演员，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就一连遇到了两个让自己满意的。
之前孟导演的确挺喜欢谢回在那部剧里的表现，但是当无意间吃饭撞见了柯庭后，却觉得以柯庭的长相和性格，更符合剧本中的人设。
孟导演越看就越觉得柯庭合适，当找到了一个自己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后，再看其他人时，都像是套上了一个debuff，完全没了那种感觉。
姜哥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进去后就发现了猫腻，孟导演热情让他们坐下来后，才开口道：
“姜哥啊，你看我们两个人之间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对这个作品到底有多在乎，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人，也就只能对不起你了。”
在听完这句话后，姜哥脸就变得有些难看。
孟导演并没有察觉到姜哥的不悦，在看了一眼谢回后，想到之前他在那部剧里的表现也觉得有些可惜。
“主角人选我是定下来了，但是还有个配角，我觉得也挺符合谢回的形象，所以……”
姜哥冷着脸猛地就站了起来，要不是个人修养好，甚至能指着孟导演的鼻子就开始骂起来。
“那就不必了，我带的艺人还没惨到得求着你给个角色的地步。”
倒也不是看不起配角，只不过像孟导演打算拍摄的这部电影，剧本上也就只有主角是正面形象，其他的全员皆反派。
演的越好，就越是让人痛恨到牙痒痒，对演员形象百害而无一利，也不利于后续的事业发展。
一个深入人心的反派角色，非常影响艺人本身的观众缘。
之前还闹出过新闻，因为一个艺人演的反派太讨厌，上街被路人揍了一顿。
除此之外，姜哥在这圈子里这么多年，太清楚一部电影的主角有多重要了，像柯庭这样当初是个小鲜肉，还没开始转型就凉了，除非老天爷亲自喂饭吃，否则这部剧算是扑街预定。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孟导演的这种行为彻底把姜哥给得罪死了。
上次孟导演跟姜哥提起这个的时候，聊天记录还放在那呢，说让姜哥带谢回来见上一面，然后把合同给签了。
事到临头，再闹出临时换人这一套，完事儿还想让谢回给他们剧组当配角，姜哥就觉得受不了这破事的委屈。
按照孟导演这逻辑，简直就跟是谢回没什么剧本能演，得求着他们剧组要个小角色一样。
虽然说现在谢回重心不在娱乐圈上，也没给姜哥这个当经纪人的带来什么收益。
但是，姜哥是从谢回刚入圈的时候就带着他的，这么多年下来既是搭档，也是朋友，甚至前些时候还认了谢泽当干儿子。
不管是从经纪人的角度还是从朋友的角度，姜哥都觉得那孟导演做的不够地道。
孟导演被姜哥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弄的也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想要辩解一下时，他们两个人却都已经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孟导演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柯庭，再看还没关上的门，只能在心理默默安慰自己，其实想想柯庭没人气也挺好，最起码能吃苦，说不准谢回仗着人气不乐意辛苦加班拍摄呢。
在上车后，姜哥还是觉得气得慌，要不是看在自己跟孟导演那么多年的交情上，他根本不可能答应。
说句稍微狂妄些的话，姜哥觉得谢回的演技来这种剧组，都是委屈他了。
谢回倒没什么感受，也没生气。甚至还分神看了一眼外面路边卖的棉花糖，想着今天晚上去接儿子放学的时候，或许可以带上一个。
“谢回，这事情是我没考虑周到。”
姜哥刚说完这句话，察觉到谢回心思似乎不在这上面，顺着他视线往外看了一眼，当看见路边卖棉花糖的摊子后，又好气又好笑。
“上次给谢泽体检的时候，医生不是说最好不要吃这些垃圾食品吗？”
听他说起谢泽，谢回这才收回视线。
“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刚好姜哥手上没什么工作，也就跟谢回一起去小学里接自己干儿子放学。
果不其然，在校门口看见谢回买了一个兔子样式的棉花糖。
“以后你要是不演戏了，去应聘专职带娃的绝对能成。”
见过宠孩子的，但没见过像谢回这样，基本上能满足所有小朋友对父亲幻想的。
“行啊，姜哥到时候你给我介绍一下雇主。”
谢回笑着和他一起打趣了一句，看见小朋友们背着书包排队出来，朝着谢泽招了招手。
谢泽像是一只归巢的鸟儿，朝着谢回跑了过来，看见他手中拿着的棉花糖，咽了咽口水，踮起脚去拿。
今天那件事闹腾的的确让人挺气，但回家的车上听谢泽小朋友叽叽喳喳提起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时，就足以让两人紧绷的心情都放松下来。
“姜叔叔，你今天怎么来找爸爸了呀？”
姜哥手上还有其他的几个艺人，谢回打算把重心放在家庭上时，姜哥也就将重心放在手头上其他艺人的身上。
偶尔过来，也是为了工作。
所以在谢泽小朋友的眼中，基本上姜叔叔过来爸爸就要暂时离开自己几天。
姜哥看小崽子好奇的模样，自然是不愿意将那些糟心事告诉他的。
伸出手把谢泽抱在了怀里，打算像谢回那样揉一把他的脑袋，谢泽却动作迅速的双手抱住了脑袋。
“姜叔叔，摸头长不高的。”
突然被嫌弃的姜哥愣了一瞬，如果他没记错，刚在校门口谢回就揉了他脑袋好一会儿。
随后回过神来又觉得好笑，他真的是今天被气疯了，才会开始跟人家亲爹比。
“今儿来不是给你爸安排工作的，是买了点礼物，打算送给你。”
一听有礼物，谢泽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将脑袋凑到了姜哥面前。
“姜叔叔，就让你摸一次哦。”
姜哥看着小崽子现实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但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将他头发揉的乱糟糟的，一次摸了个够本。
“谢回啊，看到你儿子，我突然也有一种想结婚的冲动了。”
之前的姜哥满心眼里都是事业，自以为没办法当一个称职的丈夫、合格的父亲，所以就一直没那想法。
但现在，看谢回儿子这么可爱，就真的很想也有一个。
这种话谢回听姜哥说了好几遍，现在都已经自动免疫。
姜哥也就是看见谢泽乖巧可爱的时候，才会有想结婚的冲动，等冷静下来了，又开始觉得孩子太麻烦。
现代人的常态，谢回之前也是其中之一。
解决方法也是固定且统一：云养崽、云吸崽。
……
谢泽在小学期间都很乖，上了初中后到了青春期，才第一次让谢回体会到什么是养崽的心酸。
好像自始至终，谢回都对不上自己儿子的脑回路，看他整天冷着脸自以为自己很酷的模样异常的头疼。
但每次想沟通时，谢泽都会不着痕迹的避开。让谢回控制不住去想，这算不算是叛逆期。
谢回倒是发现自己儿子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却没有想趁着谢泽上学，用偷看他日记这种方式知道答案。
自始至终，谢回都是温柔且耐心的包容着谢泽，直到谢泽初二生日的那天晚上，谢泽自己绷不住说了出来。
谢回看着穿一身校服，长相俊秀，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谢泽趴在桌子上红了眼睛的模样，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都多大的孩子了？现在还爱哭呢。”
谢泽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谢回的视线后，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爸，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妈妈呢？”
这个问题在谢泽心底憋了很长时间，到今天实在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主要原因，还是想仗着今天自己是小寿星，爸爸就不会跟自己生气。
看见其他同学的母亲时，他都控制不住去想自己的母亲去了哪里，为什么爸爸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起过。
很明显自己的母亲不是去世了，因为爸爸从来没有带自己去祭拜过。
谢泽自己也有过猜测，或许是妈妈做了什么对不起爸爸的事情，所以爸爸才不愿意提起。
他实在是好奇，这个问题一直占据着他所有的思绪。
谢泽在说完后，看爸爸愣在那里，又忍不住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问起这个问题让爸爸觉得为难。
低着头，小声道，“爸爸，对不起……”
谢回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才回过神，无奈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好奇也很正常。”
谢回的确没跟这孩子提起过这个，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打算等孩子稍微大些，拥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后，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但是这件事情如果是由爸爸告诉你的，难免带有爸爸主观的意味在，可能会有失偏颇。”
在告诉谢泽之前，谢回把这句话说在了前面。
堵在心头这么长时间的事，居然这么轻易就要知道答案，一时之间谢泽甚至有些回不过神，好半晌后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
“在跟你说这件事情之前，爸爸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上周末你在家里用书房电脑看当初我们一起录制的综艺，看完了没有关机，爸爸在使用的时候也看到了。”
谢回当时只以为这孩子是好奇小时候，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一档综艺里，我说的就是真相。”
谢泽愣愣的瞪大了眼睛，他原本还以为，那是爸爸因为录节目才那么说的，看了很多遍一直都是这个想法。
甚至还想过，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原因就好了，最起码爸爸不会太难受。
“谢泽，我得和你坦白，你的出现完全是在我和你妈妈当初的计划之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主和他当初的那个女朋友是同类型的人，都把工作事业未来视为最重要的存在。
如果谢泽在他们两个人事业都已经圆满的时候来，或许结果会截然不同。
但在两个人都野心勃勃期望能有一个美好未来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多了个孩子，仓惶间两个都没有长辈指点的青年人，处理事情的方式的确不够完美。
“就算是在计划之外，你也始终是爸爸心中最重要的宝贝。”
谢回像这小崽子还小时那样，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丝，垂眸看他一双眸子逐渐冒出潮气，态度自始至终都是温柔且包容。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谢泽鼻尖泛酸，吸了吸鼻子后，仰起头盯着爸爸看。
“那您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您不愿意和我说，姜叔叔和王姨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我母亲。”
谢回这个当人亲爹的没有要说的意思，其他人当然不会不识趣的跟谢泽说起这个。
“就是一直觉得之前你太小，和你说起这些不合适，打算等你再大点、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后再告诉你。”
谢泽自己拿纸巾把眼泪擦干净后，莫名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很好笑，握着叉子就开始吃蛋糕。
“你妈妈出国后，我就没有再跟她联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以后想见她，我可以帮你去找找。”
其实谢回挺烦情感上的各种牵扯，无爱一身轻，饶是他走过这么多个世界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在爱中保持本心，维持冷静，所以干脆就不碰。
比起为爱疯狂，他更爱的是完全理智冷静的自己。
谢泽眼睛骤然间就是一亮，但随后却摇了摇头。
“不用的，说不准我妈妈在国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就不去打扰了吧，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呀……”
说完后，谢泽偷偷用指尖沾了一点奶油抹在自己爸爸的鼻尖上，在爸爸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勾唇笑了笑。
心中一直疑惑的事，现在知道了真相，谢泽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其实他未必就是有多在乎想念母亲，偶尔他也想过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但的确……他更喜欢和依赖的，都是照顾自己长大的父亲。
之前只是好奇，再加上初中班级里经常有同学猜测，可能是他母亲伤害了他父亲后跑了，又或者是被他父亲给抛弃了。
虽然谢泽表面上看起来不在乎，但实际上他心里头难受的不行。
现在终于听爸爸跟自己解释清楚，心头压着的巨石挪开，又恢复了曾经的阳光活泼。
谢回原本觉得这小崽子上了初中后这件事情也解释清楚了，自己应该可以轻松些，姜哥也帮自己谈了个电影的剧本，拿到了试镜的机会。
没想到去外地试镜的前一天，接到了谢泽他们班主任的电话，班主任在电话里很严肃的和他提起，怀疑现在的谢泽，跟班上一个女同学早恋！
谢泽完美继承了父母长相上的长处，再加上学习不错，又擅长画画乐器等，活脱脱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
优秀的人会吸引别人喜欢很正常，但就在谢泽这年纪，却让家长和老师都很头疼，生怕走了错路后影响到学习。
思索再三，谢回跟姜哥道歉放弃了那个试镜机会，亲自开车回家，打算跟他儿子谈谈心。
恰好今天是周五，下午谢泽放学时，看见上周和自己说要去工作的爸爸坐在客厅里有些意外。
在谢泽把书包放下后，谢回朝着他招了招手。
谢泽乖乖跟在爸爸的后面，去了后院。
在谢泽还小的时候，谢回和他一起种下的向日葵后，整个院子里除了几棵树外，能种花的地方全都是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