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方家苦难

然而好景不长。在七年前父亲因为工伤导致严重的高位截瘫。全家顿时陷入了困境之中。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城市户口还是人们眼中的香馍馍。方东瑜父亲为了解决家庭温饱和子女的教育问题，费尽周章给家人办理了农转非手续。可全家只有他父亲一个劳动力。方东瑜的母亲是没有正式厂里的工作的。方东瑜父亲工伤后，母亲因为是农转非户口无法接替丈夫的岗位。更要命的是不是正式编制职工，厂子给方东瑜父亲的工伤抚恤金都是折半给付！

父亲无法工作需要母亲日夜守护。工资停发，抚恤金也仅够一家人勉强吃饱。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去给方东瑜的父亲买药做护理。父亲的伤情日渐严重，并且引发并发症！在一个风雨交加屋顶长期未重新铺设瓦片而四处漏雨的夜晚，方东瑜的父亲因为肾衰竭而去世。留下在悲伤中，面对连最后一点抚恤金也被厂子中断支付的严重生存危机的一家人。

方东瑜一家人彻底陷入绝望！每个夜晚母亲都抱着已经上高中的姐姐和初中的方东瑜痛哭流涕。然后次日天不亮，母亲就早早起来去郊区的批发市场拣菜叶，带着麸子的麦粒和糙米粒，坏掉的土豆、番薯，割肉时不要的肮脏边角、碎骨头、破壳时间长了的鸡蛋等等。用这些东西设法给儿子和女儿做能糊口的饭食。

天亮以后，方东瑜的母亲走街串巷去找活干。没有受过教育，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母亲就是凭着在农村里就养成的吃苦耐劳的本事，揽下了几十家洗衣服的活计。洗一件衣服只收3毛钱！每天要洗至少三十件衣服才能够女儿和儿子上学的开销。

方东瑜不止一次看到母亲夜深人静的时候，拆下双手外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纱布，痛苦的用廉价的酒精点在长期大强度洗衣服被泡烂的手指！

从那以后，方东瑜就没有再去上过课。虽然每天都装作背着书包去学校的样子。实际上他每天都偷偷跑到距离家十公里远的屏确山煤矿去挖煤。东海省不是煤矿大省，云山市的屏确山煤矿是东海省数得上号的产煤大矿。这里的国营煤矿每天出产两千吨褐煤，由于质量很差，甚至云山市的火力发电厂都不使用这些燃烧质量差，挥发物质多的煤。方东瑜未成年，无法进入国营煤矿上工。他在距离国营煤矿不足一公里的一个山坳里找到一个私人黑矿点找了一个活计。每天一运出来吨煤能赚2块钱。八八年的两块钱已经可以让一家人吃一天饱饭了。才15岁的方东瑜咬着牙忍受着黑矿点恶劣的工作环境，面临着随时可能坍塌的坑洞，忍受着不怀好意的其他矿工和监工的审视和窃窃私语。小心地提防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瞒着家人去打黑工，终归是纸包不住火。母亲和姐姐接到方东瑜被学校开除的通知，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被母亲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用木棍抽了一顿后，母亲又心疼的抱着一动不动忍受她打骂的儿子痛哭起来。

那天夜里，方东瑜离开云山去了南方。在留给母亲和姐姐的纸条上，他说要在南方闯出一片天地。一定要带母亲和姐姐过上好日子。就像那个热火朝天下海的无数人一样，方东瑜一头扎进了那片前途未定的大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