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返家

名不见经传的云山四中斩获东海省高中篮球联赛冠军。被这个结果震惊的不仅仅是东海省的教育和青少年体育口。省城各主要报纸媒体同样被这一结果惊得一片下巴磕地板声音。

省高中联赛决赛后次日。作为东海省报业传媒龙头老大的龙江晚报体育专栏甚至开了一个专栏，着重介绍这届特殊而又精彩的高中赛事。

专栏文章头一次采用一种类似于报告文学形式，以云山四中为主角，将征战市高中联赛，到获得省冠军这一路走过来的历程娓娓道来。

其中自然少不了许多专栏作者的艺术加工。其中诸如云山市教育口领导和四中校长的慧眼识珠，堪称现代版的三顾茅庐赢得文体双优的少年天才的感动信任从而选择了四中，甚至张韬受到质疑的年龄门事件都成为赞扬省、市两级教育口大小领导为基层排忧解难的政绩素材，为避免吃相太难看，也一笔带过的加上在事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一中校长。

四中夺得东海省冠军，省教体委大小领导在决赛后纷纷出面向戚青国为首的四中带队领导祝贺致意。几乎从未在东海省教委层面露过面，站过台的四中领导们终于也扬眉吐气了一回。

当然，在决赛后戚青国代为接受中洲国际代表赠与的写着奖项和十多万奖金额度的硕大支票牌时，心情却不像面上笑的那么开怀。他觉得自己被张韬坑了。

按照最初与张韬制定的奖金分成协议，不仅全队冠军奖金要分出一部分，各个单项奖金全部要给张韬。而在比赛中张韬在得分、篮板、助攻、抢断、盖帽、扣篮等六个单项统计数据全部位列第一！更别说最后还获得东海省高中联赛最佳球员的称号。张韬不仅可以因此有很大机会获得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还能多获得一笔数万元的奖金！当之无愧的最大赢家！

虽然奖金分成协议是戚青国亲口答应并签署的。但要说对张韬大把捞钱要说心里一点疙瘩没有也是不可能。95年云山市人均年收入还不到6000元，十多万的奖金相当于一个普通云山工人十多年的收入！就算他戚青国贵为云山四中的校长，明里暗里的年收入也不超过5万块。这也是戚青国本身做事还有点底线，若非如此这个数字还能更高点。几周时间就拿到自己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几年的收入。戚青国也不知道是后悔自己签了那份协议还是怪中洲国际财大气粗烧钱不眨眼。

不可否认，戚青国能在知天命之年坐到一所重点高中校长，还是有足够定力的。属于协议中张韬的那部分奖金他一分没扣留。甚至还为此把原本属于集体的奖金拿出一部分打点雁过拔毛的一帮省市教委办事人员。

戚青国不是为了遵守那一纸可以随时撕毁的所谓协议，他是在用信守承诺这个举动做一个长期投资，首期投资时限三年，投资项目就是张韬！一个敢于利用自身能力跟学校谈条件，还能借一中的势给他施压，碰到这种人要么不留有余地的全面封杀，要么就助其一臂之力帮他腾飞。戚青国果断的选择了后者。他作出决定时并不知道这个选择将来会带给他多么惊人的回馈。

不说长远可能会得到张韬的回报。就说这次拿到省冠军后，四中出了这么大的风光，戚青国和四中一时间已经受邀成为东海省教委各级别会议座上宾。从被边缘化一举翻身成为榜样和典型。学校教师期盼的职称名额，教育经费还有他戚青国自己的政绩评定都会被大大记上一笔。

联想到当初张韬找上门来声称比赛奖金分成是他和学校的双赢时，那个坚定而不容置疑的态度，戚青国都不免感叹自己有些老了。

四中校队在8月10号早上就要集体搭乘大巴返回云山。张韬为了处理订购电脑事宜，跟四中校长戚青国谎称自己有亲戚邀请自己多住一天，次日11号准时返回学校参加训练。

算得上是载誉而归的戚青国当然不会在意张韬晚回去一两天。在他看来拿到东海省冠军就已经达到自己的终极目标要求了。至于全国高中联赛，他完全没有指望什么。并不是他对于张韬的技术一点信心没有。而是这场所谓的全国高中联赛并不是在帝都举行。而是在遥远的南方岭南省举办。远离了政治中心，加之对自身地位有清醒的认识，身位体制内一员从没有指望过借助几场比赛就跨越云山和东海挤进中央。既然不可能获得更多的好处，戚青国对后边的全国阶段比赛兴趣就不是很浓厚。当然自己的学生若是能继续表现出色，他也是不会吝啬给予奖励的。

张韬在比赛结束后次日一早就把随身衣物装包，会同华宇波一同离开江南大学联系订购电脑事宜。至于他在龙江打出的偌大声望，张韬根本没心思留意报纸上是如何报道自己的。他现在的心思都在那一批事关自己事业起步的电脑能不能顺利到手。

在华宇波自掏腰包，将自己大学三年来省吃俭用，加上课余时间打工赚的3万块钱，还有他从父母那里借来的1万块作为代付订金吃下那批电脑。

付完定金后当天下午，张韬拉着揣着订货合同和订金收据满脸“我可以反悔么？”表情的华宇波，两人坐上一辆直达云山市的末班大巴车。

这趟云山之行也是张韬为打消华宇波疑虑特别提出邀请的。多少有些担忧自己辛苦钱打了水漂的华宇波自然是欣然接受，口头上是说要去品尝云山海鲜和雾顶山茶。

张韬对此还是有些思想觉悟的。连哄带骗营造好感忽悠人垫付好几万的订金，解决自己一大发家起步的心事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既然金主想来考察一番自己当然要尽到一个东道主的责任。

让张韬有些头疼的是跟华宇波一同前来的郝双双。自打她知道男朋友帮张韬垫了几万块订金后，基本上就没用正常眼色瞅过张韬。好像每一个眼神都在质疑他是不是在骗她“单纯的”男朋友。

窗外明月高悬，月色撩人。摇晃的大巴车上没有开灯，郝双双坐在靠窗座位上，眼神不善的撇眼张韬，右手抓着上车前买的面包夹着根香肠恶狠狠地咬一口，让心中有鬼的张韬下腹一凉。

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后，抬起挽起袖子，反射着皓白月光的胳膊肘，垫在坐在她旁边正随着车辆晃动不住点头打盹的华宇波肩膀上。闪着星星点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着张韬，鼓着腮帮子圆圆的好似雨林青蛙。

“张韬，你跟我家宇波说的那个什么电脑游戏室靠谱么？在我们龙江还有些希望，好歹那是省会，人也多，消费水平也高些。你们云山人口还没有龙江的一半，经济也不那么发达，开起来有市场么？赚不到钱怎么办？我家宇波可是给我买订婚戒指的钱都砸进去了！”

张韬无奈地瞅眼华宇波，这货还在那闭着眼很有节奏的点着头，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睡觉还是装睡，顺便赞同自己女朋友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