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佛前叩首，方得见魔

山路上

巴元神没有管山下的纷扰，因为他已经尽知。对于王氏的狂吠，巴元神的态度是那个女人既然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理智，连根本的尊严和荣辱都被所谓的权势所吞没的人，那么，他又何须去管，看她自己将她拥有的东西全部都丢掉之后的丑态不是更好。慈悲，巴元神承认，佛拥有慈悲。但是，巴元神并不觉得那个女人有资格享受他的慈悲。如果你不敬佛，又为何要来怨恨佛对你的无情。

巴元神嘴角开始上提，有淡淡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渗出。同时，在他的前进过程之中，风裹挟着无尽的雾气继续扩散，渐渐地将那座山的四分之三给吞没之后，巴元神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巴之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本来还在变换的雾气就停下了自己的扩张，甚至就像是结冰一样，保持着之前流动的姿态在这好不容易占据的山体之上随意地流动，但是，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形状，就好像是有人不愿意让他们改变自己的形状一样。

巴元神的每一步迈出，他的身形都在悄无声息之中变换，在模糊之中，巴元神如今不再年轻的身体化作了一座巍峨的，笼罩着无尽的佛光下，有天女，天龙，金刚凭空而立，有菩萨罗汉遍地，有佛陀颂念真经，有世尊拈花一笑的巨山。

那是须弥山！

明明从来没有人见过佛门传说之中的至高之山，但是，偏偏在巴元神的前进之中，谁都能够感受到那座高山在背负起了无数的佛陀，背负起了那众多佛陀世尊之重的伟岸。

巴元神慢慢悠悠地用自己的心神感知着雾气之中那条因为他的存在而出现了种种变化的道路，在寻找了一番之后，巴元神才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自己脚下的一块砖块：“既然你愿意，那么，从此，你便是此地的问心吧~”

似乎是有一个童儿的笑声在这茫茫雾气之中响起，巴元神也不在意，在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有一点花白的胡子，就继续向着那座小小的寺庙走去。

他始终没有改变过自己的行动方式，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平静而又伟岸，淡漠却又高深。只不过，就在巴元神前进的身后，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那块砖石之上钻了出来，在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狠狠地朝着那漫天的雾气吹了一口气之后，这个小娃娃才笑嘻嘻地纵身跃入了雾气之中。与此同时，那满山的雾气也彻底拥有了自己的灵性，在随着山风飘荡的同时，悄无声息将那条小小的山路给笼罩住了。

那个小娃娃，是问心，是这位尊者的承认让眼前这个小家伙得到了莫大的造化。但是，也不知道他在未来会不会后悔，毕竟他因为一位尊者的承认而得了造化，显了精神，化了身形，融了妙语。但是，成也这句话，败也在这句话，他，也注定被这句话困住。除非在未来巴元神再一次步履于此，予他第二次造化。只不过，如今，这个得了造化的娃娃只不过是钻入了那梦幻之雾之中去窥探那个驻足在这条短短小路之上的贾政之梦了。

嘻嘻嘻嘻~

空气，有这个小家伙的嬉笑声。

……

山寺之中

“老师，请您帮徒儿一把吧！”那座静静矗立的叶钟面前，贾珠的脸色有一点呆滞。只不过，他的恳求，没有得到那口钟的任何回应，甚至连钟声都没有响起一下。

那口钟，那口用叶片所堆砌成的大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那么矗立在贾珠的面前，不动不摇。

“老师，您在吗？”

贾珠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砸在地上，在大地出现了几个裂缝之后，这个额头已经有鲜血流出的男人连自己额头之上的鲜血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就继续磕头。在这个时候，贾珠早就已经失去了最为基本的冷静，他已经不会去判断如何寻找自己的老师了。他现在，只是将希望寄托于眼前这口完全不会响起的大钟会发出声音。

他，希望听到曾经在梦中听到的声音。

只不过，越是渴望，他越是疯魔。

“老师啊~”

贾珠最后一次将自己的脑袋砸在了青石砖之上，再也没有动弹。

在这个时候，贾珠，已经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头了。他额头很痛，但是，更痛的是他的心。贾珠双臂贴在地上，在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一点点伸出的鲜血将贾珠的呼吸都给淹没的时候，贾珠都没有从地砖之上起来。

他，始终向着那口叶钟叩首。他，始终渴求着自己的老师的出现。

但是，鲜血的流淌，每一滴的滴落的声音都在提醒着他，他的老师没有出现，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佛的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始终没有等到自己老师的慈悲。那么，他的妻儿，又有谁会给她们慈悲呢！

贾珠的泪水，从他那双紧闭着的眼睛之中缓缓地流了出来。他，再怎么不想要承认，在这个时候，他都必须承认，自己的老师已经拒绝了他的请求，就好像是当年他在老师的面前拒绝他的要求一样，那个人从来都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将自己的意志贯彻下去。但是，他又怎么知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贾珠本来还是贴合大地的手掌在血泊之中动弹了几下，在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折叠，一根根地贴合掌心的时候，在他的大拇指放在了他的四根手指之上，将手掌握成拳头的时候，贾珠缓缓地挪动自己的脸，不顾地面的粗糙，一点点地挪动自己的脸，擦着大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他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