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还记得

古老的歌谣伴随着苍老的兽吼在这片虚幻的苍茫世界之中响起，但是，静静盘坐在黑暗之中的浮屠抬起了自己的手，将那血色的月光接到了自己的手中，在感受着那残酷的月光在自己的手上肆意地切割出无数道伤口，又从那些伤口之中渗入浮屠的手中，渗入浮屠的经络之中，渗入浮屠的骨头之中。

“很疼啊~”

浮屠张开了自己的手指，任由那如水的血色月光从他的指尖倾泻而下。他张开了自己的手指，看着那双已经是满目疮痍的手掌，在甩了甩之后，就重新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很疼啊~”

浮屠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只在森林之中不断奔跑的睚眦，眼睛之中闪过了些许的惆怅。

这种惆怅，是没来由的，但是，浮屠第一次觉得，情感这个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

该哭的时候就哭，何须忍着？

该笑的时候就该大笑，何须忍着？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听着苍茫的歌曲，听着那只古老的睚眦在呼唤着什么的时候，聆听着他在回忆着什么的时候，浮屠却无法分辨自己心中所升腾起来的感情。

“老师，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做一个人会是你最难的开端的原因吗？”

浮屠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他能够感知到，在这个位置，在皮肤之下，通过了几根肋骨的保护之后，那棵跳动的再无保护的心脏就在其中跳动。但是，心，似乎并不在那个地方。

浮屠想起了他老树跟他说的事情，说是让他用自己的心来判断他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在这之前，浮屠却没有发现他真的还有心这个事情。甚至在他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老师示意他蹲下来，看着浮屠那曾经流泪，曾经哭嚎，曾经微笑，曾经愧疚的脸，老师那张相对于浮屠来说稚嫩许多的脸就凑到了浮屠的面前，用自己的额头顶了顶浮屠的脑袋，在片刻之后就离开了。在浮屠的怅然若失的眼神之中，他的老师微笑着跟他说过，既然会哭，会笑，那么，为什么没有心呢？

“心，长成这个样子？！”

浮屠看着血色月光之中被他被他握在手中的那一跳一跳的东西，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是，心绝对不会长成这样子的。”

至于为什么浮屠会如此肯定，那是因为那样的心，曾经的他，那作为魍而存在的妖魔之王，已经品尝了无数遍，已经从一个人的胸膛之中取出了无数次。每一次看到那颗心的时候，他都会思考，如果那些人在失去了新之后还会不会活着。但是，结果告诉他，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老师跟他说的心，是可以失去的，是可以找回的，是可以被打碎之中缝缝补补重新粘合在一起的，唯独不是这种可以被他轻易从别人的胸膛之中取出，可以被他轻易捏碎的东西。

心，绝对不是这样子！

浮屠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就站了起来。

在这片月光之下，他已经看不到那个疾驰的身影存在了，那么，如果想要找到真正的心的话，那么就需要去找他，就需要去寻找到他。

所以，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的他，说不定就能够告诉浮屠，什么是心，什么是妖魔也会拥有的心~

浮屠在迈入月光的一瞬间，月光如刀，在浮屠的脖子之上转了一圈，浮屠的脑袋就从他的脖颈之上掉落。

“果然，我进入不了这个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