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奔

一炷香功夫不到他们三人就收拾妥当，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快速像县城的方向赶去，人命关天自然顾不得胯下牲口，大约亥时初就到了牛捕头家门口。

周贵上前叩门道：“牛捕头牛老爷在吗？”

他连着喊了三四遍，直到屋里灯亮了才停。他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壮大的汉子打着哈欠执着灯推开了门。

他借着亮光扫了三人一眼，并不是什么熟人，于是不耐烦地说道：“这大冷的天半夜不睡觉干嘛啊？老婆跟汉子跑了？”

周贵赔着笑脸说道：“要是老婆跑了我还不这么着急呢，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了。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啊。”

牛捕头一听是人命大事立马睡意减了七分，扭头向两边看了看把他们三个引入厅内。

牛道通把等放好在案子上问他们三人道：“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儿？”

周贵就照着之前的情节添油加醋，痛陈王西定平日里一贯枉法跋扈，此番更是想枉杀人命，情绪激愤之时更是涕泗横流恸声在喉。

他听周贵叙述时也是激愤不宜鄙夷之色尽显，可最后听到请求他出手时他又面露难色扭捏不作答。

周德清早已看在眼里，从怀里掏出十两银锭放在案子上，然后对着他作揖行了个礼，激动地说道：“牛捕头！您捕盗捉奸匡扶正义，全县百姓无不敬重，小弟周德清也早有仰慕之心，只是躬耕乡野恐兄嫌弃，故未曾登门拜访。

今三个乡邻无故遭劫难，性命危在旦夕，故愚弟唐突深夜登门。还望兄长看在全县百姓对您的敬重上出手相助。”

周贵也瞅准时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又是银子又是奉承又是磕头，牛道通实在招架不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好吧，我就随你们走一趟，成与不成我可不敢担保！”

周德清喜出望外，拉着他的胳膊说道：“牛大哥出马，量他王西定也不敢驳您的面子。”

既已决定，他们几个摸黑向大堤方向奔去，还好都是直线大路，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才算到了大堤。

此时亥时已过，他们三个已在柱子上绑了五六个时辰，早就奄奄一息，随时可能丧命。要不是田里正他们偷着喂水喂饭恐怕早就冻死了，照这样在大风里杵一夜，黄土浇点水都能冻成铁疙瘩，更何况活人呢。

田里正看见有火把，知道是周贵搬救兵回来了，赶紧出来迎接。他走进一看周德清和牛捕头一起来了，心说这三个小子算是有救了，随即让人拿三床被子把他们三个裹上。

他们三个就绑在窝棚几七八丈远的地方。牛道通走上前看见他们三个冻得那副惨样，不由分说抽刀斩断绳子，然后冲田里正说道：“先背回去，我都来了还能让他们仨儿在这挂着吗？”

周德清他们几个心里一阵窃喜。

田里正引着牛道通没几步就到了王西定住的窝棚。

王西定毕竟是监工，在大堤上是土皇帝一样的人物，他住的地方虽然也是临时搭的，但比普通民夫住的可强太多了，三间地方除了墙不是砖砌的，其他东西该有的都有，就差把老婆也搬进来了。

手底下人见牛捕头来了不敢怠慢，揉了揉惺忪睡眼推门进去叫呼呼大睡的王西定。

这厮天天酒肉不断，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像死狗一般喘着粗气睡得正酣，小厮推叫了几下都无动于衷，无奈他只好俯身凑到王西定耳畔加大音量去叫。

那小厮叫了一声没有反应正待再叫，王西定突然坐将起来抡起巴掌就是一下，然后骂道：“叫魂呢？大半夜搅老子清净！”

小厮捂着脸正要禀告，牛道通推门进来了，大踏步走到床前大笑着说道：“你小子晚上又灌了多少马尿？没来由地胡乱打人！”

周德清他们几个也提着灯笼进来了，屋里瞬间亮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