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无意识的错

武皇陛下温和的看着李敬芳轻轻摇头，沉吟道：

“朕画中的山脉看似邙山，实则是骊山，那宫殿不是上阳宫，而是长安的大明宫。”

李敬芳心中微微震颤，沉默不语，武皇陛下抬头远眺城外的邙山，眼中无限凄婉，沉沉的感慨道：

“人人都认为朕窃了大唐的江山，又有谁知道朕的无奈？朕时常梦到与先帝在大明宫的景象，一朝梦醒，都成了泡影。现如今，朕看见你站在朕身边，心里总算踏实些。”

李敬芳继续沉默，认真的听着，不知所措。武皇陛下看着手中的笔，瞥过画上未写完的字句，思索片刻，眸光扫过李敬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画中这阙赋，还差一句，朕不知道该怎样写了…李敬芳，你替朕把那句写了吧。”

李敬芳顿时惶恐惊诧，连忙叩拜道：

“回陛下，臣…”

“不要说规矩体统，更不要说你是粗人不懂笔墨，朕要你写，朕想看着你写。”

武皇陛下神色平静，口中言语似有万钧之力，李敬芳无从辩解，俯首叩拜迟迟不愿起身，脑中思绪紧张慌乱；武皇陛下不悦的将手中笔递到李敬芳面前，眸光锐利的看着李敬芳。

李敬芳缓缓起身，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为难，恭敬的双手接过笔握在手中，武皇陛下向后退开一步，留出位置，李敬芳执笔若有所思，悄然瞥过武皇陛下眼中神色，接着上面的字迹小心翼翼的写下一句：

万里江山，不如在梦中一醉。

苍劲工整的字迹跃然纸上，李敬芳将笔轻轻放回笔架上，后退到桌边站定，武皇陛下看清楚李敬芳写的最后一句，结合前边写下的几句低吟一遍，不禁眼前一亮。

洛水汤汤染翠北邙，青灯黄卷绘制上阳。

繁华京都衣裙憔悴，画阁朱楼问谁与归，

尤忆长安大明宫前，红粉娇媚长歌相随。

伊人故梦神魂沉醉，岁落轻尘浅笑展眉…

万里江山，不如在梦中一醉。

武皇陛下转身，眸光晶莹温柔的看着李敬芳，脸上的笑意缓缓绽开。

“好！很好，朕很喜欢。”

李敬芳站在桌边，低头沉默不语，悄然攥了攥掌心里的冷汗。

日近午时，李敬芳从上阳宫出来，走到首阳门时，远远的看见林澈走过来，一股浅浅的忧思缠绕上眉头，迎上林澈轻声问道：

“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敬芳，我去了趟崇文馆查卷宗，出来路过这儿正好遇见你。”

“哦。”

李敬芳闷声回应，低头跟随林澈一路同行，林澈沉默不语，左右思索，随口问道：

“陛下召见你有什么事情？”

“哦，没什么。”

李敬芳不知从何解释，眉头微微皱起，神色为难犹豫，实在不知从何开口，低头沉默几许前行，良久之后，转头忧虑的看向林澈，迟疑道：

“大人，你还记得卑职曾经跟你提起过，犯了一个天大的错么，今日，卑职似乎又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可能会连累了大人。”

林澈不解的看向李敬芳，细细回想以前的事情，眸中神色复杂考究、似懂非懂，恍然想明白些许，如果是让陛下有所误会，那将真的是个错。

“敬芳，陛下可有亲口问过你的身份？”

“问过。”

“你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