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聪明如他，自有分晓
李长平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面前的局面，林澈从旁却显得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不紧不慢的说出其中情由：
“很简单，李敬芳并未伤害我分毫；他在制住我时用左臂勒住我脖颈，右手挥刀看似利刃封喉的招式，不过是割伤他自己左臂鲜血浸染了我衣袍领口，我随即倒地假死，他再借机故意受伤引你的人救他离开去见你，好让自己将幕后之手一探究竟。”
李长平奋力挣扎着身子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李敬芳，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不信，我费尽心思寻你回来，我不信我侄儿是狡猾之徒！”
李敬芳并不理会，双眸冷若冰霜，万分戒备机警的扫视四周，手上制住李长平的短刀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大理寺差役将房中林澈的牌位挪去，房中立刻成了临时的大理寺公堂，两位侍婢扶着武皇陛下高坐于正位之上，林澈端方肃穆的走到李长平面前打量她几眼，不屑的开口道：
“实在可笑。李敬芳告诉我他亲眼目睹整个饷银被劫过成，匪徒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军士，我看过他的随身佩刀便选择相信他，兵部验尸结果说李敬芳那些枉死大漠的僚属均死于剑伤。若本官所记不错，羽林卫中郎将汪皖应该是位剑术高手；饷银交割及运送路线只有汪皖清楚，饷银到李敬芳手中不足半日就被劫夺，除了汪皖别无他人，你们杀人劫饷嫁祸给李敬芳，再派人逼他逃走，又一路追杀让他走投无路来洛阳，不过是为了逼反李敬芳助你们今日刺驾，一切可是如此？”
“是又怎样，我让汪皖如此作为，不过是找回我侄儿让他认祖归宗，随我一起为家人血仇！”
“住口，厚颜无耻的愚妇，利用李敬芳、劫夺饷银不过是你一己私欲，只可惜李敬芳他性情纯良、为人正直，他才不屑与你们为伍。我明白事情原委之后，便拜求陛下约定今日之计，好让汪皖信以为真引你前来自投罗网，汪皖一切行动，陛下的隐卫全然清楚；听见了吗，外面的打斗声是龙武卫将士勤王捉贼的声势，此刻魏王殿下已带领兵部众将士重新查封了韩王府，且悉数找回被你们劫走的五十万两军饷，你们的美梦该醒了！”
林澈字字诛心的批判，李长平被气得几近疯狂，顿时底气全无声嘶力竭的焦急呼喊道：
“不可能！韩王府已没落多年，你怎会知道饷银在那里！”
林澈庄重的脸上微微一动，悄然瞟过李敬芳一眼，唇角勾起不经意得意浅笑。
“当然是李敬芳告诉我的。”
“你胡说，你胡说！李砚到府中时一直受伤昏迷，醒来后他所有举动全在我监控之中，从未踏出府门半步，他如何告诉你这等事情？”
“这就是李敬芳的聪明之处，他差你府中杀手去城南沈氏医馆送药钱，你却不知他私进医馆拿药治伤留下过银钱，他可是洛阳城中百姓口口相传的贼中君子。李敬芳来洛阳城中唯一去过的两个地方是大理寺和沈氏医馆，我命人在那里等消息，你的杀手替他送钱过去，一眼被认出包裹银两的口袋是李敬芳身上衣袍撕下的布料，他们随即跟踪你的杀手去到韩王府，发现你们的藏身之处。”
“林澈！你老奸巨猾，实在可恶！”
“可恶的是你们这些包藏祸心的阴谋小人。”
李长平彻底失了方寸，双眸猩红凶光毕露拼命挣扎死死瞪着李敬芳。
“李砚，你这孬种，不肯为亲人报仇还背叛姑姑，你不得好死！”
李敬芳扣着李长平背后双臂，手上力道稍有动摇松懈，只一瞬间，继而再次加重力道，心中的信念此刻坚定不移，对李长平冷冷的道：
“你是不是我姑姑我不知道，但是你伙同汪皖大漠劫饷、残杀我同袍兄弟嫁祸给我，污我清誉，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手段卑劣残忍不可饶恕，我定将你拿下交给陛下和林大人，让你受大周律法严惩。”
“哼！哈哈…李砚啊李砚，你怯懦就直说！你既不会放过我，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你不配做我皇兄之子！”
李长平言语不断挑衅，趁李敬芳稍稍分神之际，疯魔般运功抓起手边落在地上的短剑，一招闪身冲出李敬芳挟制，手中短剑迅猛向正位上武皇陛下刺去，李敬芳急忙上前一招挡开，二人再次激烈缠斗，刀剑齐鸣撞击出粒粒火花，后堂周围打斗声由远及近，由强到弱逐渐消逝安静下来，林澈一声惋叹上前走到汪皖身边。
“汪将军，林某已知你与李长平关系亲密，她一介女流被仇恨束缚，你随他谋划刺驾又是为了什么；你是天子亲勋，御前禁卫四品武将，高官厚禄耀武扬威，陛下待羽林卫向来不薄，你何以糊涂妄为？”
汪皖此刻全然做好最后的准备，面对林澈苦口婆心的劝问，索性将自己心中所有怒火和压抑全盘脱出，以解最后的痛苦，于是沉重的开口道：
“林大人，我不糊涂，你只见我今日风光，可知我心中血泪仇苦？‘汪’字无泪本是王，并州王氏家业兴盛，我姐姐天之骄女母仪天下，却被武氏妖妇依仗先帝荣宠狠绝残害，手段惨无人道，邃诛连王氏大批皇贵宗亲无辜送命，林大人不会不知，血泪仇耻我岂能忘？我苦苦隐忍藏身禁宫，在武氏身边蛰伏多年，只为等待今日，此恨不消，我枉为男儿！”
林澈恍然明白，着实惊诧不已，完全不曾料到洛阳还有王氏一族后人。
“原来，你是王皇后的幼弟？”
“是。所以，林大人，我本敬重于你，但事已至此，你若阻拦我复仇，我绝不手软。”
话已言尽，汪皖再无法冷静面对眼前一切，索性放手一搏，握紧手中长剑抬手直刺向林澈，一旁李敬芳正与李长平缠斗不休，目光扫过身后汪皖，见林澈身陷险境，最后一分恻隐之心消磨殆尽，狠狠一掌击中李长平胸前，快速飞身跃到林澈身前，直接用左臂挡住汪皖刺来的长剑，任由剑刃染血而过，右手奋力挥出短刀砍在汪皖左肩上，顿时刀刃处血流如注，汪皖左肩一阵巨疼，放弃手中长剑双手紧握住李敬芳砍在自己肩头的短刀，顽强的和李敬芳对峙，目光斜视一眼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发丝凌乱仪态全无的李长平，二人眸光相遇的瞬间，李长平立刻会意，悄然从衣袖里摸出一把锋利精巧的匕首，竭力爬起身飞扑刺向端坐正位的武皇陛下，林澈忽然窥见，肃然沉声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