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蒙昧
凭他自己，有生之年恐怕也无可能再行突破了。
由黄山君身上，姜恒好似看见了未来的道途之艰。
修道之路，需厚积薄发，需步步谨慎，一招错，那便是满盘皆输，再无悔棋可能。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修道已如此艰难，如有可能，必不修那低等的“黄级功法”。
“还有其他的吗？”姜恒眼巴巴看着黄山君。
“有。”
黄山君又说了几套。
葱山乜家的《乜真传》。
涂川许氏的《白鹭经》。
云州靠山宗的《龟寿图》。
……
姜恒眼皮直跳。
他哪来这许多乱七八糟的吐纳功法？而且都是“黄级”的，修炼哪本也并无差别。
只是难易度稍稍有些不同罢了。
虽说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可姜恒实在不甘心。
“还有吗？好点的那种，譬如‘玄级’、‘地级’什么的。”
黄山君听的直摇头。
他告诉姜恒，能有家传的黄级吐纳法修炼就不错了。
想要玄级，那是大世家才有可能收藏的“宝物”。
也定然被列为家族的镇族之宝。
除了族中头角峥嵘之辈，外人是绝对无可能修习到的。
除非你灭了这个家族，或是用其他手段威逼利诱，抢夺到手。
譬如黄山君手中的这些，都是被他吞食之人，生前惧怕，这才被他恐吓说出。
黄山君原本是想参考一番，看看有无利用价值。
现在都留给了姜恒。
可姜恒委实不想修炼这些最低等的功法。
甚至此刻他都有些后悔了，悔不该没跟着徐家兄妹去往“云梦泽”，说不定看在“过命”的交情上，能借于他修炼一番。
不过想想也是痴人说梦。
徐紫川应该也没有这个权利。
至于“地级”的功法，那是属于“道藏”范围了。
听说在皇宫中有收藏。
只有皇族子弟才能修炼。
天级？
没听说过。
可能只有给功法排“品级”的人，才知晓吧。
姜恒死心了。
至少在黄山君身上，他是不可能有收获了。
“走吧。”
“师尊不想要这些功法吗？”
“太拉胯了。”
“‘拉胯’？师尊此话是何意？”黄山君满头雾水。
姜恒一撇嘴，笑了笑，“就是说，这些功法太垃圾，太低等了，看看再说吧。”
原来是师尊看不上。
黄山君心中一盘算，问姜恒，要不然，咱们师徒去打个劫？
姜恒心下一叹，算了。
玄级功法是那么好打劫的吗？
若是一个家族中有玄级功法收藏，定然也有不出世的“老怪物”镇守。
即便黄山君实力强悍，又能端几盘菜？
再说吧。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继续走着。
姜恒环顾四野，平原之上，两样东西最多。
巨大的嶙峋乱石，以及时不时踩上那么一两脚的动物粪便。
不知不觉已经又走了一天了。
眼看天色将暗，黄山君打算在巨石之上掏个洞穴出来，也好供师尊休息。
“哞哞哞……”远处，有牧民赶着牛羊而来。
姜恒笑了，问黄山君，想吃肉否？
黄山君闻言，顿时木讷的摇了摇头。
他是真心有点怕了。
“你不吃，我吃。”姜恒带着黄山君往那牧民处行去。
“师尊也食人？”黄山君一愣。
很快，两相见面。
“这位……老客，你往何处去？”
牧民道：“往南走。道长何来？”
“从南来。”
“南方可暖？”
“没有此地冷。”
“是，此地天冷。道长可要喝碗热汤？我正要搭建毡房。”
眼见天色渐暗，牧民打算就地安营扎寨，待到明辰天亮，再行迁徙。
姜恒望去。
一头老牛正拉着一大车物什，跟在牧民身后。
“如此，那就叨扰了。”
如此一来，也省的让黄山君掏石砸洞了。
天气寒冷，住在石洞中不便生火，能冻死个人。
姜恒又吩咐黄山君，帮牧民安营扎寨，但是不许使用术法，免得吓倒他。
黄山君答应了一句，便往牛车走去。
一抬手，竟然差点把整辆牛车都掀翻。
吓的牧民连连咋舌。
“老人家，气力不小啊！”
很快，黄山君便帮着牧民，赶在天黑前搭建好了毡房。
火盆中，木柴劈啪作响，通红的炭火，散出阵阵暖意。
再加上牧民的烤肉，烫口的油茶，让姜恒浑身暖洋洋的。
“老客，你们每年都要进行这般的长距离迁徙吗？”姜恒问牧民。
一般来说，不坐车船，至少也要走上几千里地，才能到达温暖的南方。
况且还要赶着这批牛羊，脚程就更慢了。
这一来一回，怕是一整年都要在赶着畜牲迁徙的路上了。
“我是不打算再回来了……”牧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心结起万千愁绪，“原本此地草木丰盛，四季如春，极其适合放牧，不想几年前，来了一位自称‘赤山大王’的妖怪，喜好食人，也食牲畜，搅闹的此地不得安宁……”
“赤山大王……喜好食人？”姜恒心中咯噔，怎么这个世界哪都有妖怪啊？
还又是个爱吃人的。
姜恒莫名瞥了眼黄山君。
黄山君则闭着双目，手捧茶盏，悠哉的抿上一口，像极了安度晚年的耄耋老者。
“是啊，”牧民点点头，“后来赤山大王不食人了，却威胁平原上的百姓，每月上交十头牲口，谁不交就吃了谁，我们也是无法，这才想着离开此地……”
牧民的话音未落，谁知毡房外却突兀传来一道尖利的冷笑。
“你以为，逃的出我们‘大王’的手掌心吗？”
这道声音尖细锐利，好似一柄小刀，划拉的人心头发毛。
毡房的门帘一下被挑开，钻进来的居然是个长着墨绿肤色，身形枯瘦，尖嘴獠牙，眯缝着鼠眼的妖怪！
牧民吓的噗通一声跪拜在地，语无伦次，连连磕头。
“求尊下饶命！我、我不是想逃，我、我只是……只是……”
姜恒面无表情，围着火盆继续喝茶。
黄山君也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