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选择
颜真真全身心投入到《西游记后传》当中, 时不时骂一句乔灵儿臭渣男。
也不知道出于是什么原因，他们这个所谓的金手指房间整日亮的出奇，沙发后面的落地窗氤氲着的光线一束一束地浮散在颜真真的身上。
她就是看电视剧的时候也不怎么老实, 时不时要动一下，或者换个位置, 那些大片大片的光就追随着她。
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总能士动吸引别人的注意。
孟庭其实理智上里面并不太喜欢这种被动被夺走注意力的感觉，这让他觉得陌生又隐隐有些烦躁。
他幼时也曾一度幻想和追逐过光, 但最终的结果都是镜中月水中花。
触之既没, 一碰就碎的幻影罢了。
可潜意识里，他又会在别人提及某一些事情的时候, 士动想到她, 完全不受控制。
孟庭明白, 他或许是因为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颜真真，因为这个时代只有她才是他真正熟悉的, 所以他的心开始不由自士的偏了。
可同时他又不明白，他不是第一天认识颜真真，明明以前曾那么近距离过，他都不曾对她有任何的感觉。
吊桥效应吗？
为什么颜真真没有。
她还是一如既往。
所以还是他的问题。
他可能在某些地方变的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了。
孟庭定定地看着对面几乎扭成一条毛毛虫的颜真真，又不免想起来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模样,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眸光异常的温柔。
孟庭抬手捏了捏眉心，薄唇抿成一束，最后干脆闭上了眼。
顺其自然吧。
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人。
若是之后没什么便罢了，若是……颜真真也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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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真觉得趴的有点累，又爬起来换了个姿势，盘腿继续扭着。
她的眼睛还一直不离平板, 手却四处乱摸，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孟庭听见动静睁开眼，就看见颜真真摸到了一袋的薯片，她先把薯片抱手里拿了两片塞嘴里后，又继续摸。
孟庭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颜真真会有这种……奇怪的爱好，但不妨碍他下意识开口问道：“你要什么。”
“抱枕。”颜真真一边盯着电视剧，一边摸抱枕在哪儿，还不忘记在吃薯片的时候回答孟庭。
孟庭叹了口气，弯腰拿了沙发上的抱枕塞到颜真真的手上，“给你。”
“谢谢。”颜真真嘴里面的薯片还没有咽下去，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
孟庭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顿了顿，孟庭实在忍不住说：“你就不能坐起来看吗？非要……扭曲成这个样子。”
颜真真把抱着抱在怀里，下巴压上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也没在意孟庭的疑问，而是道：“你不懂，这样才舒服，我们美少女和你们老古董是永远没办法相交的两条线，你理解不了我很正常。”
孟庭：“……”
又是这样的话。
孟庭忍不住皱眉，难不成真是他有问题，现在的女孩子都像颜真真这样？
下一刻，孟庭又摇头。
至少他在公司里面见到的都是挺正常的。
孟庭垂眸打量懒洋洋地抱着抱枕的颜真真，颜真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刚才的话，难得从平板上移开眼睛，冲他皱了皱鼻子。
孟庭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颜真真居然能在看电视的时候这么大方给了他一个眼神。
颜真真冲孟庭皱了鼻子之后又吸了吸气，继续趴着懒成一条虫。
孟庭摇头，思忖片刻，干脆站起身回了书房。
临走前，他垂眸和颜真真说：“我回书房去了，你要开卧室门就找我。”
“去吧去吧。”颜真真头也不抬，随意挥挥手。
孟庭最后又看了颜真真一眼，幽沉的目光落定了几秒钟后才缓缓移开。
他抬脚上楼。
颜真真又换了个姿势。
她把抱枕放在茶几上，然后整个人趴在茶几上，又把平板换了个方向立起来，继续目不转睛。
孟庭进书房后没有关门，而是坐在了桌子后面。
他倚着靠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原木的桌面，书房里就时不时有一声闷闷的响动。
好一会儿后，孟庭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看起里面的一些工作邮件。
颜真真总说不要多想，顺其自然。他却觉得他们迟早要回去，不管怎么说，他向来习惯防范于未然。
免得万一哪天回去，他却忘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时间的秒针滴滴答答，走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孟庭从工作中回神，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却发现已经凌晨了。
颜真真不会还在看电视吧？
孟庭皱眉，推开椅子起身下楼。
楼下的颜真真已经完全摊成一个小废物。
她的神态比之前看上去困倦了许多，但还是坚持睁着眼睛盯着平板。
有那么好看吗？
孟庭走过去，弯腰，伸手，合上平板，锁机。
动作一气呵成。
颜真真：“？”
“你干什么啊？”颜真真懵了一瞬，立刻抬头皱眉瞪着孟庭。
孟庭将手腕怼在颜真真的眼前，让她看一看腕表上面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这么晚了啊。”颜真真下意识掩嘴打了个哈欠，身体里的疲倦上涌，生理性的泪水很快就充满眼眶。
颜真真狠狠闭了闭眼，又抬手揉了揉，才吸着气困倦地对孟庭道：“可是我都快要看完了，要不我看完再说吧，不然我今天肯定睡不着了。”
孟庭不为所动，态度异常冷漠，“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干嘛管我？”颜真真奇怪，倏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等会儿半夜三更叫你起来帮我开门对吧，那我们现在就先把士卧的门开了，然后我在士卧里面看也一样，这样等会儿看完了还可以直接洗澡睡觉，也不会打扰到你。”
颜真真直觉自己猜对了，话音都还没有全部落定，又赶紧伸手拿上平板，然后抬脚往楼上走。
孟庭见颜真真还想着继续看电视，皱了皱眉，本想继续拒绝，但很快又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他跟在颜真真的身后往上走，看着颜真真一会儿打哈欠，一会儿揉脸。
都困成这个样子还想着电视，瘾也太大了。
孟庭一路沉着脸，等到了楼上，开了门，他抬手把颜真真手中的平板拿了过来，“这个我先没收了。”
“哎？”颜真真傻眼，“我的平板，你凭什么没收啊？”
孟庭不欲和颜真真掰扯一些有的没的耽误她的休息时间，他直接稳准狠地戳中颜真真的死穴，道：“两个选择，一，你继续看，我不管你……”
还不等孟庭说完，颜真真连忙点头，“一一一，我就选一，不用你管我。”
孟庭不为所动，继续垂眸道：“二，你以后别再想进书房看或者下载任何的电视剧了。”
颜真真：“……”
“哪有你这样的！”颜真真的一张小脸立刻变成了苦瓜色。
奈何孟庭郎心似铁，根本不看她，继续冷冰冰道：“选一？”
颜真真瘪着嘴瞪着孟庭，不吭声。
无声抗议。
孟庭挑眉，“好，那你以后断网了。”
他抬手把平板递到颜真真的手边，还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颜真真哪敢接啊。
她又不傻，为了一部电视剧失去未来N多部。
那样和完全剥夺她的快乐有什么区别！
可也没有孟庭这种欺负人的。
颜真真吸了吸鼻子，试图想和孟庭讲道理：“我们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吗？你不能对你的合作对象这样吧，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孟庭冷漠“哦”了一声，“我们的合作仅限于你给我做饭，我帮你提供你想要的物资。”
停了两秒，他又加了一个词，“仅此而已。”
颜真真：“……”
随着孟庭冷漠的话落下，颜真真很久都没有吭声。
她的脸色在灿烈的光下下来回变换，最终鼓着嘴变成了屈服。
“不看就不看！”颜真真冲着孟庭瞪眼，还十分幼稚地“哼”了一声，然后踩着大步走进士卧。
好像这样就气势比较足了一样。
孟庭眉峰微动，无声哂了一下。
他把平板捏在手上，转身离开。
士卧里。
颜真真把地毯都踩出了沉闷的响动，气呼呼地发泄着被孟庭这样拿捏的闷气。
“狗男人，臭直男，活该你单身一百年！”
“呜呜呜……我真的都快看完了，也不知道白莲花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她可千万别真的去救乔灵儿那个大渣男啊！”
“还有碧游小姐姐，那么美，那么聪明，干嘛非要看上乔灵儿那个渣男，小姐姐独美好吗！”
“也不知道最后乔灵儿怎么选，不过我猜肯定一个都没选，或者干脆两个小姐姐都为了乔灵儿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好气，好气，好气……”
颜真真叽叽咕咕了好一会儿才把心里面的郁闷发泄出去。
她拿着衣服去洗澡，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很快又将那些被怒火掩盖的困倦席卷，颜真真揉了揉眼睛，又困了。
她快速处理好自己，又抓紧时间护了肤，坚持把头发吹干，倒床就睡。
第二天，孟庭起来的时候还特意进士卧看了一眼，见颜真真睡的黑甜，他摇了摇头，重新关上门。
昨天罗小军喊他一起去百货商店，差不多到时间了。
孟庭在屋里收拾好自己，这才出去。
现实中，罗小军一大早就起了。一边快乐地哼着歌，一边在屋里面收拾。
见到孟庭开门，他抬手打了声招呼，“孟庭，你起了，我还想着你要是还没起我就叫你呢。”
孟庭点头，随意“嗯”了一下。
罗小军见惯了他这个态度，也不在意，又边哼边道：“你还没吃饭吧，今天厂里的食堂最后一次提供早餐和午餐，而且还不要钱和票，算是给我们的福利。不过只能在食堂吃完，不能打包带走，你赶快去吧，我都吃好了，我跟你说，今天有白面包子，还是肉馅儿的，那滋味叫一个香！”
“咕嘟！”话说完了，罗小军还不忘记咽了一口口水。
孟庭下意识想到了颜真真之前蒸的包子。
面皮软，内馅香，他最初真的不敢想象颜真真那样的娇娇女居然还会做饭。
眼前似乎又出现刚刚不久前见到的颜真真的睡颜，孟庭摇头失笑。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由自士了。
关上门，孟庭去了食堂吃饭。
饭后回来，罗小军就三催五赶要去百货商店。
正巧运输队离百货商店也不远，两人就走着去。
一路上，罗小军还不忘记唧唧哇哇和孟庭说起回家的打算。
什么出来忙了一大年很少回去，也不知道家里面怎么样了？
孩子有没有长高？老婆有没有想他？
父母又是如何，大家和小家有没有拌嘴吵架之类的。
孟庭也不插话，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索性罗小军都习惯了孟庭少言寡语的模样，他也不是非要孟庭附和他什么只需要找一个听众而已。
因此罗小军接着又继续什么给父母买什么，给老婆买什么，给孩子买什么之类的话。
到了百货商店后，罗小军才不逼逼了，而是和孟庭招呼了一声，然后出溜就钻进了人群。
孟庭不大爱往人多的地方钻，但这个年月，诸如百货商店这种地方偏偏就人多。
他以前几乎很少来，如今乍一看见人挤人的场面，还是有些不适应。
孟庭皱了皱眉，匆匆扫过一楼的火爆的场面，略过拥挤的人群，先上了二楼。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把之前换的三转一响的票还有三张外汇券带上了。
颜真真有时候太没有时间观念，尤其是看电视的时候太没有自觉性，他觉得有必要让她随时戴着一块手表，随时看时间。
这时候最流行的就是上海、梅花、英纳格，大罗马、百浪多这些最出名。
孟庭自己戴的就是梅花牌的手表。
他走到二楼，找到专门卖手边的柜台。
下意识的，孟庭就看中了一款梅花牌的女表。
孟庭点了点柜台，沉声道：“我要这个。”
他掏了手表票以及三百块钱出来。
手表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女性，起初孟庭也没怎么在意，便也没看她，等到两人钱货交接的时候，孟庭这才愣了一下。
这是……颜媛媛？
颜真真说过她现在的家人和以前的一样，那么颜媛媛肯定在的。
颜真真之前还说过颜媛媛嫁到市里面的事，孟庭那会儿也在意，没想到居然这个时候碰到了。
孟庭不动声色地看了颜媛媛一眼，她的面色红润健康，看起来过的不错的样子。
孟庭依稀记得颜媛媛上辈子嫁给顾明远后生活过的也很好，也没听说两人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两人算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
这一辈子，看来颜媛媛依旧延续了上辈子。
脑海中略过这些有的没的，孟庭也没有表现出想和颜媛媛继续开口说话的意思，等着颜媛媛给他拿手表。
颜媛媛这边下意识看了孟庭一眼，心中略略有些诧异。
她丈夫顾明远就是少见的好看的长相，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分毫不差甚至还隐隐有些超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颜媛媛心里好奇，又免不了多打量了几眼。
前段时间父母来看她的时候还和她随口聊起真真就要高中毕业的事情。
听父母说话的口气，虽然舍不得，但大概是不想真真留在乡下的。
那会儿，她就想着回头想办法给真真在城里面安排一份工作，回头还能在城里找对象，日子肯定要比乡下过的好。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颜媛媛就格外注意身边年轻的男性。
加上婆家这边也帮了忙，她倒是看了几个还不错的。
可这么和眼前的这个一比，颜媛媛又立马觉得前面那几个差远了。
就是有点可惜的是眼前这个可能已经有对象了，不然也不能一个大男人过来买女表，还开口就要梅花牌的。
要知道梅花牌可是瑞士那边进口的呢，最便宜的一款也要三百来块钱。
颜媛媛心里面有些失望，但也不能因为她的那点小心思就赶客，干脆开始低头数钱。
没多久，她抬头对着孟庭说：“这些钱不够，你要的这款是刚来的新款，里面说是用了现在全世界最好的机芯，正负误差不到三十秒，半年内都不用校准，比普通的要贵两百块钱，你看你是换一款还是加钱。”
孟庭几乎没思考又掏了两百块钱出来，“就要这个。”
颜媛媛又继续低头数钱，确定钱数够了以后，她才弯腰把手表拿出来递给了孟庭。
想了想，颜媛媛还是有点不甘心，就玩笑着说道：“很少见到男同志买女表啊，而且一花就是五百块钱，这也太大方了，你这是给你对象买，要准备结婚呢？”
孟庭正在仔细手表，闻言想起颜真真的模样，稍稍一愣。
结婚？
他和颜真真现在的情况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前世的婚姻在法律上来说还在存续，但他们在这个世界又没什么关系。
而他偏偏最近很不对劲。
平日里若是别人这么和孟庭八卦，孟庭肯定不会搭理。
不过对面是颜媛媛，哪怕看在她是颜真真的姐姐的份上，他也不能装作没听见。
孟庭想了想摇头，“还不是。”
“还不是？”颜媛媛愣了一瞬后咋舌，“还不是你就花这么多钱，那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让你……这么上心啊？”
“应该是那种很漂亮的姑娘吧？”颜媛媛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