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回 惹内廷庞籍求诘问 惜美人赵祯不忍责

“越是皇帝，才越多人他开罪不起。”

“那...儿臣能怎么帮官家？”

“除非...”杨太后顿了顿，不肯往下说。

馥芝抓住她的袖子：“除非甚么，娘娘告诉儿臣吧。”

杨太后将手搭在她的手上，用力握了握：“除非，有人能先一步替他去开罪，如邵顺容一般。”

馥芝双瞳一暗，喃喃道：“莫非儿臣也可么，但...但儿臣不敢...儿臣做不到…”

杨太后的手更用力了：“究竟是不敢还是做不到？”

“不敢..更做不到...”

“若只是做不到，老身心疼你护着你，帮你一把倒也不难。”杨太后松开手，略带责备的叹了口气，“可你自己不敢，老身就没法相逼了。”

馥芝一愣，吃惊的问：“倘使儿臣斗胆一试，娘娘肯帮儿臣？”

太后略作停顿，好像在认真思索：“令巨商将米面拿来卖怕是有点麻烦，但变通一下，凭借协理军国事的身份，官僚职次之间，尚有人情，只让各府府尹卖些薄面...”

说到这儿，杨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所谓的变通，即是压低市租，兼而放风出去，把之前民盗闹事的消息大肆宣扬，让米商们害怕，迫使他们放出手上的粮食。

这一步看似简单，若要做成，亦得费些功夫。往小了说，不夺取几条性命是不可行的——没有人死在眼前，谁都以为危险离自己很远，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嗜财如命的商户；往大了说，各路州府需抵抗地方豪强，肯不肯应允，归根究底是在测试太后的部署人脉。

当然，杀人的事皆可暗暗授意禁军去做，无需告诉馥芝。

馥芝咽了咽口水，回到穆清阁困扰了好一阵，尽管采薰不断提醒，杨太后曾不知何故的意欲陷害颢蓁，怎能轻信，但馥芝终是选择首肯。

她没有蠢到认为杨太后会诚心帮她，但权衡一番，论起后宫中，除了她，杨太后大抵再未帮衬过谁。尽管太后与皇帝之间的龃龉任谁都看得明白，但这件事上，她无从理解哪里会害到赵祯。她甚至不由得揣度，兴许他们名义上的“母子”之间，依旧存在几分关切吧。

因此她自己在心中取舍得失后，便觉得可以一试。

毕竟，无论如何她做的都非坏事。且别看赵祯和颢蓁总起争执，但偶尔赵祯仍会去坤宁殿和她论及朝政，那些内容，赵祯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以往以为嫔嫱不能干涉前朝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晓得有邵顺容的例子，叫她不动容，实在太难。

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结果却没从尚继斌的信中得到称颂，她不解，她不信。

采薰解释道：“尚大人说，储蓄粮斛，私契放贷的人都很恼火，奴婢猜，倘或是靠放贷取息为生的，一下子免掉所有市租，百姓借钱的该少了吧。”

馥芝皱了皱眉，她的确没考虑到放私贷的人的利益，可这么点人，大抵掀不起几层风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