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 擅惩处主仆无颜色 悍泼妇姑舅斥孝心
屏风内的空间很小,仅仅用来摆放一些洗面的物什,整体的布置与外面类似,简朴而清雅。脸盆对过的墙边放着一张高脚四方小桌,辛夷立时注意到上面斜躺的几片花笺,于是轻轻走过去瞧。她不敢拿起,只敢盯着看,但见上面有诗一首: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这是鱼玄机的传世名作,无奈辛夷不曾学过,更不会晓得世间如何胡乱揣测该诗背后用意,因此她没大读明白,兹当是陈怜怜一把年纪还怀揣少女心事,纵使矫情造作,还是轻易放了过去。再瞅别处,实在找不出其余蛛丝马迹,惟有一派悻悻然,不情愿的开始洗脸。
但闻陈怜怜在外喝道:“洗个脸也磨磨蹭蹭,能不能利索点!”
辛夷嘴上应承着,默默朝她的澡豆里吐了口吐沫。
却说仙韶院这边辛夷已经累得筋酸骨涩,西宫那里诸妃子才开始打扮晓妆。
依照以往的惯例,这个点已经该各殿出各殿,各房出各房,结伴到慈寿殿候着杨太后。难得大家说好了似的,竟不见有人动弹,惟独马上就要升为美人的延安郡君余馨先一步离开报琼阁,携着女史雀枝往东边走。一路上完全不见别人踪影,她丝毫不觉得好奇。
该当好奇的是别人。
雪香阁离报琼阁颇近,碧袖亦最快将此事传达给杨婠。
杨婠正穿戴整齐的倚靠在绣窗边,手里攥着一块龙龈(镶在古琴尾部的硬木,用以架弦)心烦意乱的把玩,这是从前两日雁轸与许氏起争执的断琴上取下的,她没有丢掉。雁轸告诉她俞馨离开的消息,她不禁一愣,攥着龙龈的手指不听话的用了点力气。
“倒是让她抢了先?”杨婠小声说,转即又释怀,“她最爱与宫女内侍们玩在一起,精神不放在这些事上头,倒省了不少心。那…她往哪个殿去了?”
穆清阁。
素琇按照吩咐,一早赶过来为馥芝梳头。如今就差插在头发上的几把小扇不知该选什么颜色时,采薰走进屋,到馥芝耳边嘀咕几句,声音不大,还是叫她听到了。她用余光朝铜镜里瞟了瞟,果然瞅见镜中映着馥芝紧锁的眉头。
“坤宁殿?”馥芝略显惊讶,“没看错?”
“没看错,她在狭道那边拐都没拐,直着往那边走。”
馥芝张了张口,没说出话,咬着嘴唇思索了一阵后,改问素琇:“昨儿个下午官家说没说怎么个意思,莫非现在起真就由着圣人擅自更改了请安的去处?”
薰兰阁里。
匀婉让拂玉拉住许氏:“再等等,等等。”
“等甚么,咱得追上啊,你们娘子平日保准第一个到,怎在这日子口的落于人后。”
匀婉笑道:“这怎也值得争抢?你莫不是打算帮圣人煮米成炊,寻思你去了我去了俞娘子去了,那两位美人也不好意思往太后娘娘殿里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