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回 考书易赵祯试永年 对应难许氏终识祸
又听匀婉亦在旁柳眉舒展的稍稍打岔:“方才自皇后的坤宁殿有口谕传来,说明儿个要去慈寿殿请安,想必后宫的事可以安枕了,让官家难得今天能有些兴致。”
“嗯,后宫这几日还算平静。”赵祯随口应着,眼神略为飘忽,瞅见窗案上有一盆乳白兰花,残瓣结在枝头,不知何时会坠。他伸手指上去,疑道:“已经不是花期,何不换盆别的?”
匀婉听出来他不打算聊颢蓁的事,便让拂玉从盆中掐下来几片花瓣,放在手心,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在琼洁的瓣面上划过一条鲜红痕迹。
“官家可别怪笑话妾身。”匀婉玉指轻轻捻了捻它,竟沾染的指尖绯色盈盈,再递到赵祯眼前,“这株兰花的品名唤作观堂主,花白汁彤,能做晓妆用。妾身偶尔起晚了,不及打扮,随手沾到脸上就出去见人。又图它比胭脂淡雅,不舍得丢。”
赵祯握着匀婉的手,向她樱唇涂了一笔,立时生出几许粉色,更随口吟道:“薰兰窗下拈兰嫔,偷染匀婉红霜匀。知是一朝春色懒,残花败落点新唇(作者乱作)。”因有许氏在旁,直羞得匀婉窃笑不止。
三人闲谈一阵,就听有内侍进来报:“官家,吕宫教到了。”
匀婉适时收敛了笑意,咸淡不露的说:“资善堂比雪香阁远这么多,吕宫教还能早人一步,真是半点不疏忽怠慢。官家,妾身应当回避才是。”
赵祯点点头,命人将屏风拉上,独剩匀婉在内屋,然后起身出去外头令吕润章进来。许氏正打算跟着他走,匀婉拉住她的手,默默留许氏在屏风后陪自己。
吕润章显然明白召见的目的,进了屋只顾作揖,别的一句话不多讲。
赵祯直截了当的说:“传你过来不为别的,就是问问永年在资善堂学了些什么。都读过哪些诗了?”
“陛下,臣只有布置临字的时候,才让永年背诗。永年年幼而颖慧,入宫前已能解读《礼记》,那些诗文反倒显得没那么急迫。”吕润章不紧不慢的答道。
赵祯听了十分欣慰,却暗暗有些不信:“朕曾以为四岁就封他崇班会太早,倘使此话当真,竟是要快些授官了。《礼》都能解,那他现在读的是?”
“回禀陛下,臣欲从《春秋三传》讲起,近日已经解到隐公十一年,庄公那段了。”吕润章顿了顿,用干涩苍老的声音补充道,“只不过庄公的事迹太过计孤心远,臣疑心永年不能听懂,还未仔细察验过。”
“庄公的心思确实尽是辗转婷婷,弯弯延延之笔。”赵祯颔首赞同,停了一下又略为担心的说,“但永年四岁就蒙学,读这些杀伐结盟的内容,会不会太早。”
外面这样议论着,许氏在里屋极为不安,围着匀婉来回踱步。
“你说这可怎么办。”她虚声问,“等下永年一个也答不上,官家该不会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