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回 轻信人许氏太心宽 频告密中伤赵元俨
“你今儿来得正好,省得我过去找你了。”许氏红光满面。
匀婉轻轻将她揪着自己袖子的手拨开:“你呀,莫要在外头拉扯我的衣衫,越发不嫌人家说咱们没有规矩。”
“对,我又忘了。”按理匀婉每次嗔怪,她都该依例说些请罪的话,但许氏从来记不得那些,此次也只憨憨笑说,“先别提这个,我同你讲,上次你叫我吃独食馋他,真个顶用。”
匀婉疑道:“你就是要说这事?我还当资善堂里头出了什么蹊跷,你在里头这么久。”
“哦…”许氏一怔,瞬既反应过来,“嗨,不过就留下把昨日遂国夫人的嘱咐,传给吕宫教罢了,合着你们在外头都担心着哪。”接着许氏将王愧云的担忧,都仔细转述给匀婉,“我就说是她想多了,她还不信。方才吕宫教可劲儿的夸永年记得牢,认得准,丁点没有吃力的模样。照我说,永年不过就是对亲娘使性讨巧罢了。”
她本以为匀婉会附和自己,不成想匀婉没接话,反而目光沉到地面,细声说:“还有这事儿...”
“你也觉得是吕宫教有意的?”许氏瞥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我打眼瞧着,这宫教也是专心做学问的夫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们也真折腾,我喂永年点心是有坏水,吕宫教期盼他上进也是有坏水,依我看你们两个就是聪明惯了,以为别人都黑心肠。”
匀婉闻言,直觉好气又好笑:“你这才同那宫教说过几次话,怎么转头倒埋怨起我来!”她想问莫非还有人将黑心二字写在脸上的,但也懒得置喙了。
下午,后殿。
赵祯正在批阅今日呈上的章奏。数量倒不多,就快看完了,可内里文章却委实有趣。
昨天跑去赵元俨家的几个人,今天几乎都递了实封的章奏。无非是天象异动,误碍国运,只罢一个薛奎不足以平民忧的话。一个一个都逼他颁出更能堵住万民之口的举措,变着法的指责他旧令不行,新令不发,才致使上苍降罪于大宋。秋蝗冬旱,枭鸟横行便是征兆。
这点事,是赵祯一早预料到的,尚能应付。他们嘴中还能有什么政令不行不发,无非是十月初那句赶快让杨太后垂帘议政罢了,只没想到宫城里闹枭鸟的小事也成了他们的口实。
硬要说,赵祯起初并没有对杨太后垂帘有似今时这般抵触。如若依照原来母慈子孝的戏文唱下去,杨太后还是那个不理会朝事,一心疼爱自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小娘娘,给她个头衔也就给了。
自从得知她为求得势,不惜勾结契丹佯装西平犯境,在宫里散布流言搞得人心惶惶,派人杀了胡培安,编纂狸猫换太子的故事,煽动权臣宗室在朝中言语威逼...此等挖空心思,任他近忧远虑,必生祸患,赵祯怎可能还肯把皇权分一杯羹给她?
如若是乱世争夺下的君王,早已动了杀伐之心,一如他对范仲淹提到的后赵文帝,其嫡母刘太后,便是被夺权的嫡子后赵武帝杀了。
但他却不一样。
赵祯前头虽有个张茂实(有传言是真宗庶子),在章献崩逝去前也留下交代,封他东染院副使,送去契丹了。这个张茂实是实是虚尚且不论,即便是真的,终究嫡庶有别,那人没资格与自己论及皇位。
要知从他还是太子时,真宗便允许他初涉朝政,章献明面上是占据了实权,但反过来说,他也始终安稳活在章献的庇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