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回 内东廊素琇惊受袭 坤宁殿颢蓁断新案
芹香遂将徐内侍说的故事也传了一遍,待她讲完,颢蓁已从榻上站起来,踱到她身后问:“这些畜生闹得这样凶?坤宁殿却也没见着过一次。”
“想必是圣人这边人气儿旺,正气足,此类妖邪怪鸟都不敢来招惹,便是前阵子后苑凶成那样,也没见殿中有何不妥过。”鸢姒悄声接话道。
“这殿中的人净受欺侮了,还旺什么旺,足什么足?”颢蓁气道,“前儿个你被尚馥芝掌掴教训,还有脸回来说呢!纵然本殿瞧不上你去搞得门门道道,可你打着本殿的名号,她也敢动手,是真当她坐了中宫主位不成?”
她一掌拍在几案上,怒道:“原想着这几日读着经文,焚着佛香,是该发发慈心,不理这些俗人。但却不能一个个得寸进尺,连畜生都要欺上门来。这些鸟便同那尚馥芝一个德行,拿着别人的慈悲当作口粮,喂饱了一肚子烂心肠。”
又指着芹香说:“你去,找太府寺的取个铁笼,带人把那些枭鸟都逮进里面!一个不够再添一个,总要将这些畜生捉干净。”
芹香得令退下,惜墨问:“圣人,抓起来后如何处置?”
“烧死。”
这二字听得惜墨一怔,急忙劝:“连着几个月无雨无雪,正是干燥时辰。宫禁曲乐,祈雨祭祀的事官家正在四处张罗,起这么大的明火,只怕官家不喜欢。且才有两位娘娘附葬永定陵,还大赦了一通,何况奴婢记得……祖宗有规矩不得随意采捕,咱们一下杀死这么多鸟儿,屠戮生灵这几个字说出去也是极大的话柄。”
颢蓁自然明白这道理,太宗有《禁采捕诏》,真宗有《禁采捕山鹧鸪诏》,纵是丰年害虫都能从中得些苟且。宫中女眷内侍始终只驱赶不杀死,多半也是因这缘由,只是她方才联想到自己才恼了,趁着身边有人如此劝,便问:“依你说该如何?听芹香报的,这些东西是没来由的学精,人不伤它,它要伤人。定不能再养着了,只会养得愈来愈猖狂。”
“这...该如何处置奴婢则不懂。”
“只出一张嘴,你自是活得容易。”颢蓁啐了她一口,坐回榻上,“本殿身为皇后,人都杀得,偏几只鸟的命动不得,说出去谁信?我在这儿心中向善,官家却未必领情,只当我没能耐!”她气呼呼的命鸢姒将宜爱香燃起,接着闭目不语。
待惜墨嗅到一股澄清香气,她气儿也消了点,才开口说:“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哪儿可能无端生妖异,纵是后苑的事不也通晓个大概后,近来都安顿很多。这群枭鸟胆敢啄人眼球,未必不是之前尝到过甜头,既如此则有迹可循,断了它们的根儿才是正途。你去招人打听打听,这畜生是在何处最为逞凶。”
惜墨称是:“芹香那边还抓不抓?”
“你都跟了本殿多久了,还问得什么傻话!”颢蓁瞪着惜墨道,“官家是百姓之父,本殿便是百姓之母,明知枭鸟欺人,怎可能饶过?不能一次尽数烧死,也要敲山震虎才行。”
说着扭头看见鸢姒,越看越想到尚馥芝,烦道:“你这几日少在本殿面前晃悠,去叫太府寺的多找几盒宜爱香来。”
鸢姒小声应着,垂首退下了。
惜墨看着鸢姒的样子,叹道:“原一个叽喳骄横的姑娘,从雪香阁回来后,说话都和蚊子嗡嗡一般,要论起她以前在坤宁殿也没少被责罚,怎么只被尚美人打了几下就成这般模样,哪有这般娇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