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 俱左迁杨王释醉酒 堂门前匀婉寻求签
张士逊侧眼打望,见他一张老脸涨红满额急汗,反生出愧疚。他已是待贬之人,今次不仅自己为他牵累,他同为己所拖害,只怕下场不会单单派去庆州这般简单。
果然赵祯明面上看着章奏,心中却斟酌该如何处置。朝缺之事,可大可小,若因此而贬去当朝大学士,也有些困难,更怕惹得谏臣纷议。可罚轻了,又平白错失了清去杨太后党羽的机会,思前想后,终开口问:“张士逊,你此前不是一直请求降罪于身,此刻当真有罪了,怎么反而不提?”
问完,不待作答,立时写了份手诏批下:杨崇勋罢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判许州,张士逊暂罢昭文馆大学士职,另有处罚,下达中书门下复议。
两人惟有接旨谢恩,赵祯将手诏交到张士逊手中,要他自己送去中书门下,接着命殿前司将其带出宫城。
二人垂头叹气行至宣德楼外,见张士逊的小厮正拿着朝服在外等候,张士逊对他道:“纵是晚了些,还是得换上去李大人那里。”
杨崇勋说:“陛下让张大人手握罢官诏书自己去送,倒是引人唏嘘。”
“原该受罚,倒是不成想原本一场送别酒,竟累及杨大人官位更甚。”
“未尝不是好事。”杨崇勋苦笑,“虽罢为河阳节度使,总不至坏过舟车一番去庆州边远之地,那才不知何日方能回朝。”
张士逊说:“只怕如今王德用已在回京途中,若杨大人留在河阳,不知再派谁过去。”
“总脱不了王曙,蔡齐之流。”杨崇勋说着摇摇头,否决了自己,“但也未必,王曙年岁亦不轻,只怕不是陛下常用之人。罢了,老夫如今只不懂,平日饮酒多少坛从未醉过,为何昨夜却沉沉不醒。”
张士逊叹气沉声劝:“许是因离京伤怀,酒劲就大,错已筑成,不该再想。”二人不多谈论,告别彼此各自离去。
按下朝事,再看后宫。
却说匀婉始终挂记那日在观稼殿许氏对杨婠无礼,复忆起杨婠曾在自己面前言及“我长了颗针尖计较的心”,遂担心她在杨婠处受气。可她并不愿踏进雪香阁与杨婠寒暄,只估摸许氏此时该在资善堂陪伴刘永年读书,就带着拂玉一齐往那边走。
及至门口,拂玉进去寻到许氏,拉着她悄声说:“娘子来看夫人,咱们外面说话,别打搅了刘崇班习书。”
许氏跟她出来,匀婉见着就问:“在雪香阁过得怎样,听闻昨儿个尚美人可朝着坤宁殿的侍女发了脾气,今早请安那阵,圣人亦挑起话由将尚美人讽刺一通,真叫旁人难受。”许氏便将昨日鸢姒被尚馥芝赏巴掌的事说了一遍,匀婉叹说:“我原以为圣人只是厌恶杨美人,不想却还是将你我牵扯其中,只是你擅自答应下来,那两个位竟未恼?”
“天晓得那两个又为着琢磨什么,早早的将我和永年打发出去了。别的昨日也还好,并未有甚特别处,独夜里睡觉那阵有些古怪。”
未知有何怪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