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古井旁匀婉破疑案 寝房里尚服生新计
却说匀婉在观稼殿听了许氏的一番往事,心中大有主意。于是唤来拂玉,三人一齐来到延春殿的古井。拂玉因知道这井最不干净,惶惶不敢上前。匀婉训道:“平日里爱抢话,现在倒不敢出风头,真是没用的东西。”便自己走过去。
匀婉围着井边转了一圈,没有看出来有何异样,转身问拂玉缩在许氏身后到底怕什么。拂玉道:“娘子,宫里谣言,说尚功局的刘司彩不见了,便是被人投到了这井里。还说这井底有刘司彩化作的女鬼,日日等人索命呢。”
匀婉扒着井沿儿,往里面打望:“本位正是听说了此事才来瞧过,你都是听哪些人提起的?”
“昨儿早上从太后娘娘处请安出来,听坤宁殿里的惜墨提过。”
“这是圣人去派她打听的,就没有别人再讲了?”
拂玉低头想了一阵,忽然抬头道:“娘子这样一说,倒是之前经过内东门司的,还有去尚服局的时候,都听到了点,连前些天咱们的厨娘1都多多少少提过一句。”
匀婉听着,眼睛眨了两下,心道“怎么又有尚服局的事”,接着伸手握住井绳,卖力的把打水桶往上拉。拂玉在后面小声喊“娘子,做这等粗活可使不得”,但又不见她出来帮忙。
许氏见匀婉如此,亦不多问,撇开拂玉走上前道:“娘子哪有力气,还是我来吧。”匀婉点头,在一旁扶着许氏把打水桶拽上来。
许氏将水桶放到井沿上,用手把住,让匀婉细看。匀婉于是从外面端详了下,又瞧了瞧里面,不觉有异。遂双手握住水桶的边儿,找不出什么不对,心中想不透:“竟是我多虑了?”
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有思绪,只得又要把水桶丢下去。许氏突然道:“这水恁个不干净,还飘着油腥儿。”
匀婉听到,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太阳,于是稍稍挪开一些,借着阳光再看下去,可不是,水面上当真飘着油花。匀婉伸手捧了点水,放在鼻前细细闻起来,心中已有大概。后将水桶扔回井里,带着许氏,连同拂玉一起往回走。
许氏在一旁小声问道:“井里哪来的油腥儿,竟有人向里面倒脂麻了?”见匀婉垂首思索无暇回她,只得去与拂玉讲起来。
此时匀婉心思过得极快,原来方才那水里不是脂麻做的油,而是荏子油。一般人乍闻起来没有蹊跷,但自己幼时的记忆尚在,那阵每逢阴雨天去地里,身上批的雨衣,便涂着这东西。这油的臭味辛辣,才涂上的时候熏得不行,得过了好几日才会散去。而井水里的味道虽弱,细嗅起来味道尚在,能估到是这两日才有的。
“油亦不多,自然不是倒进去的。”匀婉边走边想,“大抵是有人将沾了这油的东西扔进去。荏子油平日多涂在布料上做防雨的用途,莫非有人用涂满了这油的皮子或者别的什么,裹了东西存到井里,随时取用?”
许氏这时又道:“娘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匀婉摇头,嘱咐二人绝不可将今日之事话与第四者。许氏自然答应,拂玉也赶紧称是。
到了薰兰阁的地方,许氏懒得进去,径自走了。
匀婉便准备和拂玉一起回到屋里。才进门,便瞧见杨太后房里的祖筠正在院里守着,见到匀婉便道了个万福,笑道:“太后娘娘提起,说这连着几日娘子请安来得都格外早,怕清早的寒气重,于是吩咐奴婢送来些桂仙汤的膏子,随时饮来温润肺脏的。我这才到,见娘子不在,便立在这儿等着。”
匀婉命拂玉接过,亦颔首笑道:“有劳了。”
祖筠道:“哪里,太后娘娘一向心疼娘子。还有,方才听娘子阁里的人说娘子陪齐国夫人去后苑了?”
“齐国夫人晌午来吃过点心,叫嚷着一起去观稼殿看稻子,于是就去了,这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