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Mrs.030

“不是他？”

森鸥外原本只是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谁知道随口一问居然获得了这么个意想不到的答案，顿时觉得自己这是在无意间挖掘到了不得了的情报。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狗仔们的快乐了。

他拿起咖啡呡了口, 稍稍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激动, 面上则用出了当年还是港口Mafia首领时的看家本领, 装得若无其事。

只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如果不是他, 那是谁呢？”

夏奈睨着他：“森医生，我怎么觉得您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没有。”

森鸥外微笑否认, 可惜因为回答得太快，到底还是露出了些许的破绽。

夏奈没说话，只冷眼看着他，森鸥外摸摸鼻子，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只是好奇，除了你那个死去的丈夫, 还有谁能够动摇你到这个程度。”

夏奈出现幻觉的症状是在她丈夫死之后才开始的。

而这些年来，她也只出现过她丈夫的幻觉。

如今她的幻觉里居然出现了新角色, 这让森鸥外怎么会不好奇。

“我还以为您会说这是治疗必须问的呢。”

夏奈没好气地瞪了眼, 到底还是看出了森鸥外的八卦。

这时候女店员送来了热腾腾的咖啡，夏奈用手碰了下杯壁，滚烫的温度让她立刻缩回了手：“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和他有些关系。”

“什么？”

夏奈没有立刻回答。

这不是容易启齿的话语。

过去只出现过丈夫的幻觉的她，会看见一个只和她有着几面之缘、甚至只认真交谈了一次的男人的幻影什么的。

甚至对方的面容与身影，又与她死去的丈夫交叠在了一起。

这样的话夏奈实在说不出口。

于是她只说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话题：“前几天五条前辈给我安排相亲, 我在那家咖啡店，见到了一个和他很相似的男人。”

光是对森鸥外说出这句话，夏奈已经用了不少的勇气。

她没有再补充更多更详细的内容，她相信以森鸥外的头脑，光凭这么几句话足以让他了解全部的真相。

于是夏奈垂下了视线, 仿佛是感到愧疚与羞耻。

咖啡杯中她的倒影无比的清晰，可夏奈却只觉得面目可憎。

背对着她的降谷零愣了下，刚才听说夏奈出现幻觉的症状已是让他心疼不已，现在再听见夏奈对那位森医生的坦白、感受到夏奈语气中的愧疚感……

降谷零觉得应该感到愧疚的人是自己才对。

森鸥外也愣了下。

他的确是秒懂了夏奈的话。

“相似。”

他颇为玩味的重复着夏奈的用词：“什么地方相似？有多相似？”

“相似到了让人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的程度。”

夏奈苦笑了一声，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我甚至跑去询问太宰亡灵会不会复活的事。”

“那你可真是问错人了。”

森鸥外笑笑：“太宰君在这方面可没什么经验，你应该去问晶子或是你那位前辈，或者你那位可爱的学生后辈也行。”

“那森医生以为呢，”夏奈没理会他的调侃与暗示，“这世上真的会存在亡灵复活的事情吗？”

“你询问一个医生这样的问题，那答案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吗？”

森鸥外冲夏奈摊手，平静地冲着夏奈说着对她来说颇为残酷的话语。

“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这是小孩子也知道的道理。”

夏奈早就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而她本人这些年来也的确是这样坚信的，所以她并没有被森鸥外的回答伤到。

“那从其他的角度来说呢？”

像是怕森鸥外敷衍，夏奈又补充道：“如果让您站在从前的立场来看这件事呢？”

她想知道森鸥外站在港口Mafia的首领的角度，是如何看待“亡灵复活”这件事的。

“这个问题的回答，太宰君已经给你了吧？”森鸥外偏了下头，不肯正面回答夏奈的问题，“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哦。”

所以他能给夏奈的答案，只有那么一个。

死去的降谷零是不可能复活的。

——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

夏奈看上去并没有听出森鸥外的假设与暗示。

或许她听出来了，只是她不愿再去深想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想让自己萌生出无谓的希望。

当年她一次次在感到绝望时强行制造出希望的泡影，守着那自己都觉得虚假的谎言强咬着牙让自己必须好好地活下去，强迫自己好起来、最好能用和当年完全一样的模样等待那个人回来。

可结果总是一次次地被各种现实重新砸到绝望。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周而复始地在希望与绝望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