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今天把证领了
叶廷阑太累了。
我不知道他多久没休息,只知道几乎脑袋刚一挨到枕头他就就沉睡了过去。
他的手臂搭在我身上,脑袋贴着我。我听着他平缓均匀的呼吸,感觉着他有力沉稳的心跳,迟迟无法睡着。
鼻子里的血已经止住了,但脑袋还是很晕,浑身一点力气没有。
我躺在那,紧紧挨着他,无数可怕又心碎的幻想在脑子里*。
终于,天光大亮。
我一夜没睡,却再次早早起床。
洗澡,换衣服,化妆,然后回到卧室端详了叶廷阑一阵,拿着包带上门离开。
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我想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结果已经大致在脑子里有了结论,但是我还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没有力气和心情开车,一路打车到医院。
坐在大厅等了快一个小时医院才正式开始上班。
化验单取的很顺利,拿着厚厚的一叠单子,我直接跳过前面翻到最后一页。
消化系统恶性肿瘤。
最后一页的结论栏里,触目惊心的躺着几个大字。
消化系统恶性肿瘤,三期。
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看到这几个字的心情。
说晴天霹雳,痛不欲生?倒也没有。
说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心如止水?那也不至于。
有失望,有难过,有害怕,有担忧。但我觉得更多的是,不甘。
叶廷阑打算丢下一切跟我快意人生了,我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可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个。
我不甘心。
总觉得自己应该有资格拥有那些。总觉得自己应该有时间拥有那些。
短暂的自我消化过后,我拿着化验单来到了肿瘤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给我的结论,却把我最后一点不甘都辗成了灰烬。
“肝癌。这个病的医学术语叫肿瘤,但通俗来讲,一般大家都叫肝癌。三期就是晚期,陈女士,你必须要抓紧时间检查身体办理住院了。”
其他的七七八八他还说了一大堆,不过我都不在乎。
我只从里面听出一个重点:我得了肝癌,已经到了晚期,病入膏肓了,必须赶紧住院,不然我马上就要死了。
医生苦口婆心还在说他的医学术语,我语气疲缓打断他,“我还有多少时间?”
“什么?”
“我问,得了这个病,我最多还有多少时间?”
“……这个不一定的,这个要根据个人体质因人而异。陈女士,你不要灰心,你还年轻,你……”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再次打断他,“你说个普遍数据吧医生,一般,大部分得了这种病的人,最多可以活多长时间?”
“……”医生不肯告诉我,探头往门口看看,“你一个人过来的?有没有家属陪同?”
“没有。我没有家属。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医生,“……还是那句话,陈女士,这个病不是一定不可挽回的,早日住院,早日解决。现在医疗条件发达,不管化疗还是药物保守治疗,都可以起到明显的改善作用。千万不要灰心,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只要有信心,什么都可以扛过去的。”
这种千篇一律的话我听的实在无感,待他说完,坚持追问他,“所以我到底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被我问的无语,“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呢?”
“因为这是你的工作,我的权利。你有义务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
“说吧。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是绝对不会过来住院的。”
医生没辙,只能告诉我,“大体上到了你这种程度,生命周期是三到六个月,但是……”
但是不是绝对,每个人求生欲和体质不一样,所以不能一概而论是吧?
我都知道的。
接下去的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了,他没说完,我把手里的单子咔咔全部撕掉,丢尽垃圾桶,然后转身走了。
也不是那么不了接受。
作为一个早就把生死看淡了的人,我真不是特别忌惮这个结果。
唯独叶廷阑。
想到他昨天说的话,对我们未来的打算,我十分难过的有一种违背诺言,失信于人的感觉。
我要从他的计划里消失了,他抛下一切最终落得个孤家寡人,如果他知道这些,应该会很失望吧。
脑子昏沉。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晃悠悠出了医院。
想着叶廷阑还在睡觉,没有吃早饭,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在小摊上给他买了两个鸡肉手抓饼和一个玉米,再次打车回去。
我不打算告诉他。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想,就这样吧。死就死吧。
我宁愿自己生命最后的几个月是守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度过,也不要日日躺在病房里等希望。
这两年来,我进医院的次数实在太多太多。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临死之前再也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
小区一点点逼近,看着窗外的阳光绿树,朝气蓬勃的各色路人,做好了打算,心里轻松很多。
我把笑容挂到脸上,跟司机道了别,提着东西满脸笑容的回去。
我要做个开心鬼,死之前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再也不要因为任何事愁眉苦脸了。
笑着走进小区,正准备温柔的跟保安打个招呼,小区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巨响。
然后我一抬头,看到里面的小广场上围了一大堆人。人群中间的地方停了两辆消防车,身穿橙色衣服的消防员手握水枪,正忙碌的对着广场正对面那栋楼的某个房间用力喷水。
人群叽叽喳喳,那个房间火势冲天,浓烟滚滚。
我定睛看了几秒,突然觉得眼熟。然后转念一想,惊的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好像是我的房间,我们的房间。
我的房子失火了。
天呐,叶廷阑还在里面睡觉!
啊啊啊!
我心跳的不可抑制,地上的东西也懒得管了,撒腿就往人群那边跑。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过去一下!那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失火了!我老公还在里面,都快给我让开!”
“叶廷阑!叶廷阑!老公!”
男女老少,围观群众实在太多,加上还有消防车堵着,整个一堵铜墙铁壁。
我扒开众人想要冲上楼道,结果发现根本不可能。
于是我死命的在人群里喊,冲着高楼呼喊叶廷阑,急的嗓子都要喊破了。
一旁消防队的指挥被我喊的心烦意乱,扒开众人过来推我离开,“让开让开!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妨碍我们做事!你们谁把她拉开?不要在这里叫,快点叫她让开!”
我不走。反而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那人,“这是我的房子!出事的是我的房子!里面有人!你们快上去救人,快呀!”
那人问我,“你的房子?你打的电话啊?里面有几个人?”
“一个!电话不是我打的,但是里面确实有一个人!”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他无语看了我两秒,扒开我手,“电话就是男的打的,他还非说有个女的在里面呢,说的就是你吧?”
“啊?”
“人已经出来了。放心吧。”他冲我指指停在广场那边的救护车。“受了点小伤,现在人在那边。非嚷嚷着让我们上去救你,现在你又嚷嚷着让我救他……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成熟点不给我们添乱?为了你们一句话,我们消防员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排查了好几分钟,你们说话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
叶廷阑已经出来了?还以为我在里面?
我赶紧转身往救护车旁边跑,“阿阑!叶廷阑!你在哪里?”
面前一个黑影从救护车后面“唰”一下闪了出来。
速度太快,冲到面前把我抱进怀里的时候,撞得我胸腔里都是疼的。
“陈安心?你跑哪里去了!”
“我……”
“知不知道老子担心死了?**在里面找了你好几圈,差点没被呛死!”
“你……”
“出来也不知道跟老子说一声!不知道老子在乎你吗?电话电话没人接,人人找不到,你想急死我啊你!”
他一边紧紧拥着我,一边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在耳边责备个不停。
我又惊喜又感动,紧紧抓着他衣服,恨不得把自己嵌进他胸膛里。
过了一阵,他啰嗦完了,把我推开,“怎么不说话?刚刚你去哪里了?失火的时候你在不在?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右手掌包着纱布,脸上被烟熏的片片漆黑,却一个劲只顾着问我。
我忍不住把他手抓住,贴到自己脸上,“我没事我没事,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都没有问题,我没事。”
“那你……”
“刚刚看你睡的太沉,没忍心叫你。我肚子饿了,出去吃早餐去了。还给你带了……刚刚以为你出事,跑太快,跑丢掉了。”
“蠢。”叶廷阑看我迷迷糊糊的在身上找了一圈,什么没有,忍不住笑了一下。“还知道起来吃早餐,你可真会挑时候。”
可不是吗。
我可真会挑时候。
前面走,后面房子就失火了。放火的人此刻要是看到我好端端的,估计要失望死了。
处理火灾,抱井勘察现场,花了我们一个上午。
全部忙碌完,饿的晕头转向,叶廷阑带我出去吃饭。
车子昨天被陈冲开走了,他要打车,我却觉得自己从来没坐过地铁,希望他能陪我一起坐上一次。
“吃完饭再去坐吧,反正也没事,想坐多久坐多久。现在不行,你不能饿,说什么我不能陪你。”
我们俩都低血糖,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挺担心他身体。想想下午再去也行。
他问我吃什么。
天气晴朗,这两天气温回升,春意越发渐浓了。城市里到处都是绿叶吐芽,花儿鼓苞,我觉得天天闷在家里或者坐在车里挺浪费春光,于是提议跟他走走。
“过了前面这个路口,随便找一家饭馆吃吧。我想看风景,天气这么好,不每天出来走走真可惜了。”
叶廷阑牵着我手,“那就走。有什么可惜的。来日方长,喜欢走大不了以后老公天天陪你走。”
我摸着他清晰的骨节,把脑袋靠在他胳膊上,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纠正他,“不要再说你是我老公了。我们俩现在还是离异状态,我不是你老婆,不要天天想着占我便宜。”
叶廷阑,“……我还以为上午一场火灾吓到你了,脾气格外*,没想到……罢了。我都被你虐习惯了。现在在我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不跟我抬杠的陈安心不是陈安心。”
我揪他,“你就不能跟网上那些男人学学?做个有三从四德的男人,不要一天到晚跟我顶嘴?”
“网上……我昨天跟网上学的你不也没替我实现?”
“……叶廷阑!你就不能不跟我抬杠?”
“不能。逗你怪有意思的。”
“什么叫逗我?我又不是阿猫阿狗。”
“你比阿猫阿狗有趣多了,养他们还得铲屎,你多好,”叶廷阑伸手揉一把我头发,“不但不用铲屎,反而还能替我铲屎。”
来来往往有路人擦肩而过。
他说这么雷人的话,雷的直拿指甲掐他,“这是在大街上呢哥,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用词?脸还要不要了?”
叶廷阑吸气,疼的攥起拳头看自己,“嘶……你还知道这是在大街上?当众家暴我,不怕被围观群众举报?”
“……”
路边种的行距均匀都是树,我们在树荫下一直走,走了十几分钟,路过一个小区公共开放的花园。
花园有秋千有长椅有健身器材,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里面玩耍,甚至还有一对对出来散步的年轻情侣。
我觉得自己走的有些累,想去花园里面坐坐。
不想头还没转过去,叶廷阑一下捂住我眼睛,“别动,不要往那边看。”
“怎么了?”我被他唬了一下。
“那边小树林有人。”
“有人有人呗,光天化日的,他能进去我不能进去?”
“人家一男一女,你过去坏人家好事?”
“……”我推开叶廷阑手,“你这人怎么……”
叶廷阑笑的非常无辜,“我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老老实实走路,又没跟女朋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你不能好好说话?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烦不烦人?”
“哎,姐姐,这条路可是你拉着我走的。看见事实还不让陈述。你最近越来越霸道了嘛。”
“霸你的头!”想到有人正在我旁边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推着他赶紧走。“走了走了,不休息了!你把嘴巴给我闭上,不许再说话了。”
过了十字路口,面前是一家装修还算不错的面馆。
我忙了一上午,昨天又没睡觉,实在太累,拉叶廷阑进去吃面。
两人面对面坐下,服务员过来点单,叶廷阑问他,“你们这做长寿面吗?”
“做的先生。请问今天是您生日吗?”
“不是。”叶廷阑说,“单纯想吃长寿面,给我们俩都来一份。”
正翻菜单呢,原本打算吃个三鲜面的我抬起头,“我不吃长寿面。我要吃三鲜面。”
叶廷阑把菜单从我手里拉过去,递给服务员,“三鲜面也能算长寿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