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坟上叙家常

所以那杀人的话说出去之后，我已经真的开始谋划要怎么杀掉他们，硬上肯定不行，得来点计谋。

然而——

“小川，我不恨他！”幽绿的火光已经平复下来：“这些大人之间的事，你还小，不清楚的。

女人家的名节是比性命还珍贵的，我被那老东西欺负，原本就该自戕，但是我舍不得栓宝啊！

成亲这近二十年，哪怕我从来没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但他从来没有跟我红过脸，更没有跟我置过气，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丈夫。

可是我却对他不贞，所以甭管是不是他把我搡在地上，也不管是不是他有想要再找别人的想法，根子上是我对不起他！

恨，我只恨那个老东西，但是后来有了孩子，我反而也不怎么恨他了，毕竟也是他让我尝到了做母亲的滋味。

怪只怪我太贪心，又福薄吧，终究是不能忍辱负重的双全，眼下这般去了，原也是我罪有应得，跟栓宝无关！”

柳姨娘这长长一箩筐话，从头到尾都是在为栓宝解释，哪怕栓宝是害死她的直接凶手，但是她天性里的善良，还是让我不由动容。

说起来，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只能尬在当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川，等你大一点，也会遇到这样的一个姑娘，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这世上男女间啊有种说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总会让你甘心舍了命去！”柳姨娘的话里竟然有些笑意，我猜她真的回忆起了过往。

我无声点头，然后跟着追问道：“姨娘，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小川很想你！”

这次幽绿的光芒闪烁数下，只是前后左右，总不见柳姨娘的影子，正在我怀疑她是不是走了，或者说她是不是被有心鬼假扮的时候，一声甚至有些哽咽的话传响：

“你真的不怕姨娘吗？”声音怯怯的，像个讨糖吃的孩子：“小川，你没听过吗？死人死相，我现在的模样，就是死去时的模样，很丑，很吓人——”

“姨娘，从来都是母不嫌子丑，为人子又怎能嫌弃母丑，虽然你不是我的娘，但你是我最亲的姨娘啊！

让我看看你吧，你的最后一面，我终究是没有瞧上，从入殓到封棺，王老仙谁都不让告别，但是姨娘，我真舍不得你走啊！”

幽绿的光芒中，隐隐传来哭声，长长短短，让闻者心碎。

忽而绿光之后有气流微微一颤，而后显出一个女子身形出来，还是那身我见惯了的碎花裙子和黄色毛衣。

不知道是否因为孩子不见的关系，所以衣服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就像袍子一般。

继续向上，我于是就跟着看到了柳姨娘那张甚至还沾着饭粒的脸，还有脑后殷红的血迹，当然还有那个碎掉的碗片。

满脸的血迹、菜汤、米粒，还有被血水板结的头发，哪怕我也是第一次见鬼，但还是能够以此推测出柳姨娘的悲凄遭遇。

看着看着，我的眼圈就红了。

幽绿的光芒忽而一收，柳姨娘再度消失不见，只有声音还在原地：“对不起，小川，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