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用意

李山长看了看一脸正直的和乐郡主，又瞥了瞥淡定异常、把玩扇穗的如玉公子，叹了口气：“先用膳吧，用完之后我们再接着说。”

李山长率先走至橱柜旁拿了一个长形托盘，一个木碗，依次走向主食区，拿了两个番薯放在碗中，又去菜区端了两碟小菜，最后去汤区盛了一碗汤，端至桌前两碟两碗盛得满满，两菜一汤一主食。两菜分别为豆芽拌豆腐、肉沫炒蛋，汤为米汤，主食为番薯。色泽诱人，让人一看就想尝尝。

既然李山长打了样，和乐郡主和如玉公子也没使唤小捕，亲力亲为，照葫芦画瓢，打了同样的菜品。端着菜碟，鼻翼不经意间嗅了嗅，满足感迎面而来。开吃之前，和乐郡主指着碗里的番薯问道：“书院的学子每日吃的饭量都一样，要是遇到胃口大的没吃饱怎么办？”

李山长正在拨番薯皮呢，实在是不想回答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可是想到对方的身份，只得放下手中番薯，擦了擦手道：“要真是大胃王，那边米汤管饱，吃完两个番薯大多数人都差不多饱腹了，更别提还有菜和汤呢。退一万步来讲，书院的饭食学子吃不饱，人自家爹娘肯定私下也准备一些干粮备着了，自己家的孩子什么饭量清清楚楚的，书院也从未隐瞒过他们每日的饭食量。”

和乐郡主渐渐意识到问了个蠢问题，问都问了，她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这肉沫做的真香，还有这豆腐真嫩，我要是书院学子，就冲着这份香味，每旬都得自备不少干粮。”

这一话题就在插科打诨间转移了。膳毕，李山长让众夫子先回去了，陪着走了半日也差不多了，下午他准备和两人说点正事儿，他们在不方便说，因此李山长就吩咐众夫子下午该上课的上课，该闲着的闲着。

等候在潜江书院外的马车晌午过后终于驶离，车上坐着和乐郡主、如玉公子和李山长三人。一上车，李山长就对赶车的小厮说了去泯江码头，小厮当时还愣了一下，直到和乐郡主点头，他才调转马头不疾不徐的朝目的地而去。

泯江码头其实并不是具体的地址，而是一个宽泛的范围，是在泯江边上新修的码头。目前只是时不时的停泊几艘船，具体用途官府还未颁布，所以这命名之事就耽误下来了。好在泯江沿岸的其余码头都有自己的名字，只要一说泯江码头四字，大家下意识的就指代这座新建的码头了。

小厮正要在泯江码头旁停车，车里李山长出声了：“不要在这儿停，这里人来人往，路很快就会被堵上的，还是停在科巷边的民宅旁吧，那里毕竟是民居，马车进入的不多。”

如玉公子道：“听李山长的。”

“驾，”小厮挥起马鞭将马车驶向右侧，后调转马头，后退进了巷口。掀帘外看的和乐郡主等人此时就坐在泯江码头对面的车上眺望，李山长指着码头右侧空出的一块空地道：“那就是我择选的扩建之所。”

如玉公子事先瞧过地图，此时再观，这块地如绸缎一般依附在泯江边上，其上空无一物。他道：“山长选中此地仅仅是因为它占地面积大吗？”

李山长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要是图大，我完全可以找一块偏远之地扩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再占一处山头建第二个牛首山下的潜江书院呢！”

如玉公子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他起了促狭心思，问道：“难道是因为这里好施工，可以省一大笔人工费？”

李山长再次笑了笑：“这块地皮可不便宜，比那人工费不知贵了几何。”

“那不是因为成本，只能是因为用途了，李山长打算将扩建的书院用来做何呀？”

李山长抚了抚胡须，娓娓道来：“我选择的扩建地邻近码头，人来人往，喧闹嘈杂，不是清幽之所，用来做书院在正常人眼中有些儿戏，不是明智之举。你们今日也参观了潜江书院，应该明了，我们书院看着大，但好多课业都要上山完成，虽然说上山可以强身健体，可上山也耽误事儿。教舍也就四间，用来模拟考试根本就不够用。”

如玉公子似是听到了重点，打断道：“山长是准备将这里做号舍用？”

和乐郡主迷糊了，问道：“号舍是什么？”

“号舍就是学子参加科考时待的屋子，窄窄的一间屋子，需要在这里面完成答卷。”

“哦，挺不容易的。”和乐郡主忽然感慨道。

李山长点了点头：“我是打算把这儿建成模拟考房，每月拉一批学子过来体验一番。长此以往，他们上考场就不会那么激动紧张了。”

“可你这建的号舍肯定不能往破了建，贡院里面的环境可差多了，桌面有洞那都是小事儿，最坑的是屋顶有洞，好不容易写完考卷，上面雨滴一滴，作废了。”

“所以我这个模拟考房要建在这里。”李山长神秘一笑。

“难道山长你准备让他们修个破屋顶可以漏雨？”和乐郡主有些不可思议。

“不，”李山长摇头：“我不能将原本好好的屋子故意弄破，但我可以从其他方面模拟考场情景。这里靠水靠街，小贩叫卖络绎不绝，山货水产应有尽有，鱼虾的腥味时不时会传来，若能在闹市臭气中写出好文章，何愁以后抽到臭号呢？我们的模拟考试严格按照科考要求搜身、锁门、不到时间绝不放人，要去如厕文章就得作废，尤其是春秋闱相近的日子更得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