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这份闲工夫。不过陈兰转念一想，这也说明了，这孩子没事儿！
倒是老太太在灶房里头看的一肚子火气。
虽说现在日子比前些年好过多了，但谁家也没有拿细面馒头去喂鱼的道理啊！
盘算着这江小鲸到了江家的这段时间，对这鱼都比对她这个奶奶要好。老太太心里头居然莫名的有些吃味，低头思索着，不如哪天把这些鱼，杀了吃了吧。
也好过这不知道日子难过的江小鲸成天糟蹋粮食！
韩杰瞧着江小鲸在那逗弄小鱼，他也跟了过去，将乌龟放在边上，也跟着江小鲸一起喂鱼。
两人喂得不亦乐乎，有说有笑，看的江小橘是气的不行。瞧见不远处正好是刚刚她跟江小鲸抢夺的那个袋子。
二话不说，江小橘也没多想，直接上前就往袋子上踢了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看的边上的老爷子是大喝一声：“住脚！”
多么精贵的东西啊，这江小橘居然这么不知好歹！
老爷子连忙跑向前，像是捧着宝贝一般，弯腰将那个袋子给捧了起来。再抬眼时，江小橘突然觉得自己脊背一阵发凉。
刚刚，她就是气急了才随脚找个东西踢了出出气。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是老爷子带回来的！
江小橘心下一咯噔，不敢抬头看老爷子。
原本老爷子对江小橘刚刚欺负江小鲸的事情就气不顺，没想到这江小橘居然又随脚踢翻了他托人带回来的痱子粉。
当即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冲着她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能踢的吗？你爹妈平常怎么教育你的？！”
老爷子正值壮年，生起气来的时候说话声音也大，确实有些吓人。江小橘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整个人都有些哆嗦。
可即便这样，江小橘还是有些不怕死的说道：“什，什么好东西嘛？不行，叫我外婆赔给你……”
王芳家里是镇上的，比老江家这种村子里的，条件稍微好一点。只不过他条件再好，也不过是个卖豆腐的生意人。
而老爷子，好歹还是镇医院的副院长呢！
这个江小橘，真的也是被吓得昏了头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不可置信看向江小橘，突然自己笑了一声，好像嘲笑自己一般。隔了老半天才说道：“那还真是我这个老东西自作多情了。”
瞧着老爷子情绪有些不对劲，江小鲸连忙将手里的馒头碎屑一股脑儿的全都抛向了池塘里。连忙跑到老爷子身边，仰着脑袋问道：“爷爷，您怎么了？”
刚刚站在一起没注意，此时江小鲸仰起了脸，韩杰这才注意到她的脖颈那有一圈红红的痕迹。
现在天色还大亮着，看的十分清晰。
韩杰不自觉的也走到老爷子跟前，指了指江小鲸的脖子，拧着小眉毛问道：“鲸鲸，你这里怎么了？”
听到韩杰问话，老爷子这才蹲下身来仔细看了下孙女的脖子。
刚刚江小橘死命的掐住江小鲸的脖子，造成了江小鲸的脖颈处一圈的红痕。之前老爷子和陈兰查看的时候，江小橘也是刚刚松手而已。所以红痕还不是很明显，现在经过了一段时间后，红痕已经显现出来了。
特别这江小鲸本身皮肤就白的很，那一圈红痕就尤为的明显。
甚至，在老爷子的眼里，那一圈红痕，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当即，老爷子心里头的火便“蹭”的一下子窜上了脑门。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拿起院墙边上的短柄扫帚，将江小橘按趴在院子里的长板凳上。
一手按住她的后背，将她固定在长板凳上。另一手抄起扫帚，就往江小橘的屁/股上打。
边打边说道：“看来你爹还是没教训够！你爹没管教好的，我来替他管教！”
别看那短扫帚一点点大，打起人来不比那些木棍子差。老爷子一边揍着江小橘，江小橘一边哭天喊地的。
边上的陈兰将江小鲸和韩杰拉到边上，蹙着眉头看着江小橘挨打。
这一次，她不想再多话了。
有些时候，确实不能一味的隐忍。
老太太听到哭喊声，连忙从灶房里头跑出来，瞧着江小橘被按住打，当即拧眉上前说道：“不就两个娃娃在地上打个架么，哪家的姊妹不打架？你这个老头子，咋拉偏架呢！”
老爷子气的眼睛都红了，抬眼看了眼老太太。
只一眼，老太太就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
老爷子那眼神，要吃人咧！
知道他下定主意的事儿，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老太太便摇摇头转身走了。经过陈兰的时候，不免不满的咂咂嘴。
这大丫接二连三的被揍，还不就是因为这陈兰带回来的这个小卷毛么。
若是以前，陈兰定然也就低头算了。可这一次，陈兰不想再隐忍了。
直接拉住江小鲸，冲着老太太的方向说道：“妈，您心疼大孙女，就不心疼心疼小的么？”
说这话，弯腰将江小鲸抱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故意将江小鲸抱的高高的，露出她细细白白的脖颈上，那两道鲜红的痕迹。
刚刚院子里什么情况，老太太也是模模糊糊的看到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小橘下手能有这么重，当即便不说话。大步往灶房方向走去，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一般。
韩杰一直很不喜欢这个江小橘，这次亲眼看到江小鲸脖子上的伤痕，又看到老爷子发了这么大的火。即便他再是木鱼脑袋，也料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当即气的不行，扯了扯江小鲸的衣服，说道：“鲸鲸，你跟我回家住吧！我妈可喜欢闺女了，你去我家，我把我家最好的全都给你！咱不受她的罪！”
江小鲸歪了歪脑袋，从陈兰的怀里挣脱下地。扬起脸说道：“谢谢你韩杰，但是你看，我爷爷正在给我报仇呢！我爸妈对我也特别好，我不会受罪的！”
陈兰没想到闺女居然这么说，当即心里有些愧疚。抚了抚闺女的发顶，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再让闺女受到任何委屈！
从今天开始，从此时此刻开始。哪怕是为了闺女，她也要有所改变！
千万不能再想个软柿子似的，任人搓圆揉扁也不吱声了！
老爷子骂骂咧咧的正揍着江小橘，那头的江阿禄扶着王芳那还没隆起的腰身，就迈进了家门。
一眼就瞧见了大丫被打的嗷嗷乱叫，眼泪鼻涕横流。看到江阿禄两口子进来了，当即就大喊爹妈救命。
江阿禄瞧见，连忙上前：“爹，这，这大丫又咋了？”
最近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自从江小鲸来了以后，他家的大丫就时常挨揍。以前也没见得老爷子这么管过他家大丫啊……
虽然江小鲸站在边上什么话都没说，但江阿禄本能的就是知道，这次大丫挨打，跟这小卷毛又是脱不了干系的！
老爷子打江小橘是用了劲的，加之这天气还没有凉快下来，老爷子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珠子。原本就是刚刚洗过澡，头发还半干不干的。现在可好，就着脑袋顶上的汗水，前额的头发全都耷拉了下来。
要是走近了，还能看到老爷子头顶正冒着热烟！
真真是气得不轻啊！
加之他生气的时候，眼睛会有些微微泛红，整个人更显得暴戾异常，以至于江阿禄都有些吓到了。
他真的好些年没看到过老爷子这幅模样了。
要说上一次看到老爷子这副模样，还是大毛刚丢的一阵子呢。
当然，那一阵子也是他挨打最多的一阵子。一想到那阵子，他真是感觉全身还在痛。
所以，当老爷子一抬头，露出这似曾相识的让人胆战心惊的表情时，江阿禄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是真的有些吓人的。
王芳在边上瞧见了，连忙推了一把自家男人。
自家闺女被打成这样，当爹的还往后退？！
啥玩意儿啊！
江阿禄根本不理睬王芳，也不等老爷子回答他，当机立断，直接说道：“爹，肯定是大丫又做了啥出格的事儿惹您生气了吧？！您说，我替您教训她，可别把您累着了。你这手啊，哪里是打人的手啊，您这可是拿手术刀，治病救人的手！可别折煞了我们家大丫！”
说着话，瞧着老爷子的气色缓了缓，便又往前一步，将老爷子手里的短扫帚给夺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江阿禄是说好话哄他的，但是刚刚在揍江小橘的时候，老爷子心底里已经有了个计划。
只不过，现在阿寿还没回来，他不方便说。
老爷子拧着眉头，缓缓语气说道：“说一千道一万，管教儿女是你们爹妈的责任。我一向不主张隔辈管教，但今天这事儿，不管不行了！”
王芳有些气不顺，上前两步：“爹，您就说吧，我家大丫又怎么了？”说着话，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偏心就偏心呗，还那么冠冕堂皇的，装给谁看呀！还不是护着那个小卷毛！”
院子里的气氛本就不太好，所以安静的很，没人讲话。
所以，这王芳再怎么低声嘀咕，那个话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
江阿禄真的要被自家媳妇给蠢哭了……
老爷子仰天长叹一声，自嘲般笑了笑。刚要说话，突然门外进来两个人。
原来是关志荣带着村会计周老三进门了。
周老三手里还捧着一个厚厚的记录簿，一支圆珠笔用缝被子的粗白线拴着笔头，另一头扣在了厚厚的记录簿上。
关志荣显然没有看到此时此刻院子里的尴尬场景，他只瞧见大丫眼泪鼻涕横流。只是笑笑说道：“咋了，大丫犯啥错了？挨打了？！”
农村孩子本就皮实，谁家孩子不挨打？
所以在关志荣看来，孩子挨打就是个常态，根本不叫事儿。
江小橘没有理睬这个关志荣，只是又嗅了嗅鼻子。
毕竟也是自家亲戚，孩子挨打了，还是要哄一哄的。
关志荣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递到江小橘的面前，说道：“呐，这是从我家老三那罚过来的，给你玩儿去吧！”
这年头，玻璃球在这乡下地方，还算是个时兴玩意儿。可见识过繁荣新社会的江小橘，怎么可能稀罕这个玩意儿？！
当即一把推开关志荣的手，气鼓鼓的说道：“我不要！”
江小橘因为心里头气不顺，力道也大了点。
而关志荣也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手上本就没有使劲兜着，当即被江小橘这么一推，玻璃球就滚落到地上来了。
老爷子瞧见了，眉头又蹙了起来。
江阿禄明显捕捉到了老爷子的不悦，当即训斥道：“大丫，你这是做啥，咋能这么对你大伯？！”
关志荣也没想到，只是憨憨一笑，连忙拍了拍江阿禄的肩：“女娃子，气性大，没啥事没啥事。都是自家娃娃，我都不气，你气啥！”
江阿禄一边训斥，一边偷偷瞄了瞄老爷子的脸色。
瞧着老爷子还是虎着一张脸，便又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几句：“这娃娃，几天不打就要造/反！要不是我爹帮着管管，还不得上天啊！”
关志荣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都是小事。等她大了懂事了，也就好了。我家那几个熊儿子不也一样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哈哈哈哈哈……”
听到“儿子”，江阿禄突然心里头又有些吃味起来，微微叹口气，“儿子嘛，皮就皮吧，要是生个不省事的姑娘，那才叫糟心呢！”
关志荣瞧见老二又因为没儿子伤心了，连忙又宽慰了几句。
瞧着这弟兄俩倒是聊起来了，老爷子从边上的方桌上拿起一个大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说道：“关大，你来这干啥的？”
关志荣虽然是自家外甥，但他后头毕竟还跟着一个外人周会计，老爷子也不想说太多。
关志荣瞧见舅舅点名了，连忙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上头下了文件，说第四批分田到户开始了。现在就是要到各家各户，摸清楚各家的人头数量，然后统计好之后上报上去。最后再根据村里头的田地总量，进行重新分配。
“我记得前些年才分过啊，咋又重新分了？！”江阿禄挠挠头。
关志荣笑道：“那都好些年前的事儿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家的生活不都发生了变化么。有些人家添丁添口的，有些人家有老人去世的。还有些人家，那分家各过各的。这些啊，都是变化！所以，上头考虑大伙儿们的生活环境发生了改变，这才重新统计一下的。”
说到这，关志荣又说道：“对了，那次开会，咱周会计也跟着一起去的。有不清楚的，也可以问问他。”
周老三扶了扶厚厚的黑框眼镜，说道：“村长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这么个意思。今天我们来，就是来摸人头的。”
说着话，又翻了翻厚厚的记录簿，低头看着什么，说道：“你们瞧，上次的记录这里还留存着。上次这老江家的人头计数只有八口人，现在瞧瞧，肯定有变动了吧！”
可不是么，大伙儿一起回忆了下，上次摸人头的时候，老爷子的父母都还在，而江阿寿和江阿禄也都还没有娶媳妇生孩子。虽然是上下三代人，但加起来也就才八个。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子的父母双亲早就去世了。而江阿寿江阿禄也都娶妻生子了，人口怎么样都是有变化的。
关志荣正在算着江家现在的人口总数，老爷子突然慢悠悠的打断了他：“等等。”
“咋了大舅？”关志荣问道。
老爷子一边摇着大蒲扇，一边说道：“这个统计，啥时候要上交啊？”
即便他有什么想法，但也不想影响整个村子的进度，更加不想影响外甥的工作。
关志荣眨眨眼，和周会计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老爷子：“上头也没有明确说，只说尽快。”
老爷子点点头，冲着周会计微微一笑：“周会计啊，麻烦你稍微等下，我跟村长有点话要说。”
周会计连忙点头。
众人都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关志荣还是乖乖的跟着老爷子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江阿禄连忙扶着王芳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又虎着脸戳了戳江小橘的脑门，压低声音训斥道：“你个不省心的！不知道你妈现在啥情况啊，还尽给我们添堵！”
要不是因为周会计这个外人在，江阿禄也是想打一顿这江小橘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啥，但这都不重要。
离上次荆条抽江小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老爷子还是没有松口说可以给他们开准生证。
眼瞧着这王芳的肚子很快就要大起来了，江阿禄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可老爷子却每次都让他赶紧处理了这个孩子！
这这这，这不是愁死人了么！
本来这江阿禄就心烦气躁的，谁曾想，江小橘这个不省心的，今儿个又得罪了老爷子。她这死丫头，不是要绝了她弟弟的出生路么！
越想越气，江阿禄都恨不得上前去踹一脚！
正想着，里屋里却突然传来关志荣的一高声惊呼：“啥？！”
众人都蹙了蹙眉。
本想再听下去，可里屋里面又没了声音。
没一会儿，就瞧见关志荣拧着眉头从屋里头出来了。出来后，连忙招呼周会计先走，老江家的，最后再统计。
周会计不明所以，但还是听村长的话，合上了厚厚的像砖头似的记录簿，跟在关志荣的身后准备走了。
关志荣在经过江阿禄的时候，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一直到夜里，江阿禄都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关志荣临走时候看他的那一眼，总觉得关志荣像是知道什么事儿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在这里说一下哈。
9月因为我三次元有些事情，没办法做到日更，所以就每周六、日都万更。
等到了十月，会尽量恢复日更。
谢谢小天使们~鞠躬！